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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无耻奴-清-苏同-第17页

段来巴结倌人,奉承得陈彩林十分欢喜。不多几日,就有了交情,江颖甫更是千依百顺的体贴入微,陈彩林无论说一句什么话儿,他也要奉承一阵。陈彩林说太阳是西边出的,他也万不肯说是东边;陈彩林说月亮是江里出来,他也万不肯说是海里。那一副协肩谄笑的情形,真是一言难荆江颖甫用尽心机千方百计的渐渐哄得陈彩林有些意思,更兼江颖甫的倾心巴结格外的与众不同,竟把自己的身体当作倌人的身体一般,拚命的曲意周旋、用心熨贴,自然把个陈彩林骗得着了道儿。有时江颖甫和陈彩林坐在一起,微微的刮了一阵风,便要同陈彩林添件衣裳,偶而陈彩林皱了一皱眉头,江颖甫便想了一法儿编出笑话,逗着她的欢喜,真个是曲折隐微,无微不到。
  江念祖若肯把巴结陈彩林的一套工夫用在父母身上,便是世界之上独一无二的孝子了。
  且说江念祖就是这样的在陈彩林院内混了一月有余。陈彩林觉得她做丁个余年生意,从来没有这样温柔体贴的客人,又见他是上海道信任的人,越发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要嫁他,便和江念祖说了。江念祖听了,正中下怀,这是求之不得的事,便也不和家眷同住,另租了一所三楼三底的洋房,把陈彩林迎娶过去。过了一月有余,渐渐的想着方法骗她的钱,不是说某人有方单股票要做押款,就是说某人出了三分重利,要借银钱。
  又哄她拿出几千银子和自己捐官,捐了一个同知,加了一枝花翎,居然就花翎晶项的阔绰起来。一连这样的,骗了陈彩林几回,陈彩林带来的三两万现银子也就给他骗得差不多了。陈彩林的嫁他,倒是一片真心,所以把自己带来的钱,凭着他去经手,那里估量得到他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且暂时不表。
  只说江颖甫在上海道手下,当了一年多的洋务局差使,那时正是拳匪闹事,联军破了天津,上海地方,谣言四起。幸亏两江总督项岘山,有些见识,和各国领事,打了合同,保护他们各国的身命财产,所以江南一带,竟没有洋兵的影踪。住在上海的外国人,却甚是惊慌不定,一个个都预备着逃走。这个时候的上海道,很是不容易做,交涉的案情,日多一日,又要弹压内地的匪徒,又要保护外人的财产,把这位徐观察,忙得个不得开交。江念祖这时正办洋务局,自然少他不得,更兼徐观察向来甚是信他,每遇有些难办的事情,便和江颖甫商议。
  江念祖在外交上头,本来有些研究的工夫,办的事情,倒也不错。闹了大半年,联军方才退出京城,定了和约。皇上回銮之后,念着上海道的功劳,就把徐葆珊放了浙江按察使。徐观察接了旨意,便邀了江念祖,同往杭州,那知还未动身,又有一道上谕下来,把徐观察升授了湖南布政使。徐方伯见还没有到臬台的任,就又升了藩台,知道天恩隆重,甚是喜欢。在上海住了几日,就坐了招商局江轮,到得汉口,早有湖南矿局,派了一只小火轮,来迎接新任藩台。徐方伯也不耽搁,只到制台那里去,禀见于一趟,回来正要开船,忽见岸上来了两个差官,都是骑着快马,出着辔头,飞也似的跑到江口,见了徐葆珊的船,连忙滚鞍下马,走到船上,还有些气喘呼呼的,对着徐葆珊说道:“差官们是从制军衙门来的,制军吩咐差官,赶上大人的船,请大人立刻到督署去,说是里头有了廷寄,要请大人去自家开读。”徐葆珊听了什么廷寄,心上倒鹘突不定起来,踌躇了一会,只得跟着差官,到了督署,坐在官厅上,心上终究有些忐忑。只见庄制军顶冠束带,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先向徐葆珊道喜。徐葆珊不知头脑,呆了一呆,口中说道:“司里有什么喜事,敢劳大帅这样的费心?”庄制军哈哈大笑道:“如今不用这样称呼了。恭喜你一月三迁,刚刚接到北京专电,你又调升子浙江巡抚。湖南不必去了,所以我派差官追你回来,省得白走一趟。”徐葆珊听了方得明白,晓得方才的差官,说错了一句话儿,并不是什么廷寄。想起一月之前,自己还不过是个上海道,如今居然竟升了浙江抚台,不觉得喜形于色,但对着庄制军,不好意思,只得谦逊了几句。庄制军因他圣恩优渥,一月之内,从上海道直升到抚台,总算是个红人,倒敷衍了他一番,送他出去。徐葆珊到了船上,湖南是不去了,仍旧把行李搬了上来,在汉口住了几天,便同着江念祖迳到浙江去了。江念祖跟着徐中丞,到了杭州,徐中丞委他办理折件,又恐衙门里的差使清苦,叫他兼了个洋务局提调,待他的意思,也可算得格外的了。无奈他隔不多时,旧病又作,在外面仗着抚台的名目,招摇撞骗,纳贿专权的无所不为,差不多就和他在台湾的时候一样。偏偏的徐中丞到了浙江,脚上发起湿气来,虽然算不得什么大病,却是两脚肿胀,一步路儿也不能走。有些属员来禀见的,只好一概回绝,不能见客。紧要公事,仍旧送到内签押房,徐中丞自家披阅,不要紧的,徐中丞看也不看,一齐都交给了江念祖,叫他代拆代批。这个当儿,江颖甫更是得意,每每的有些公事,江念祖拟了批头,竟不给徐中丞过目,自由自便的发了下去。更诧异的,徐中丞发了脚气,不能会客,江念祖却趁着上衙门的时候,一班司道大员都在官厅子上,他竟是不伦不类的踱了出来,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