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道:“如此更妙。晚上再换罢。”
各下了船,吃些酒饭。楚卿道:“当初,豆腐店寄的字,是那个写的?”衾儿遂把夫人如何发怒,小姐如何回答,“因你逃走,怜念你,故小姐替我写这字。谁教你无情不来?”楚卿道:“原来如此,是我胆小走了。如今老爷还欠多少钱粮?小姐几时才得嫁?”衾儿道:“还少三千五百二十两,完了银子,老爷出来就嫁与胡楚卿去。”楚卿道:“我想,小姐必要嫁我。”衾儿道:“他是有名秀才,老爷中过诗的,怎么嫁到你?”楚卿道:“他会作诗,我也会作诗,小姐也曾鉴赏过的。我替你老爷纳几千银子,小姐怕不是我的?”衾儿道:“你说娶过了,难道再娶一个?你夫人肯容么?”楚卿道:“一个是容的,两个就未必。我爱你小姐,必定要娶的。”衾儿见不说要娶他,又问道:“尊夫人甚么门楣?可是才貌双全么?”楚卿道:“他父亲也做个两省,若不是才貌双全,我也不娶了。”衾儿默然。楚卿暗笑。又问:“姐姐,你今日若不遇我,宿在那里?”衾儿遂将或住尼庵,或寻贫老说一遍。楚卿道:“果然高见。但今日该谢我一谢,省得你几两银子买铺盖,就与我抵足罢。”衾儿叹道:“我也是名门旧族,只因父亲好讼,以致颠沛。况你既有妻子,又要娶我小姐,是个薄幸人,后来置我何地?我来错了。”抛下泪来。楚卿笑道:“这样不经哄的,当初我在你家,受你若干勒,今日略说几句,就哭起来。”衾儿听说是哄他,不哭了。
天色已晚,船俱停泊。大船上托过四盘盛果,十样色菜,点上两枝红烛。两个妇女抱过红毡锦被。又一个丫头,掇一只小皮箱,中间取出鲜明女装,并一副首饰,对楚卿道:“我家相公说,今日是好日,请相公成亲。”衾儿踌躇不安。楚卿道:“多谢你家相公,且拿回去,还有斟酌。”三个丫头妇女那里肯?掩上窗门,都过去了。楚卿取梳匣出来道:“姐姐请梳装。你喜星照命,昨夜厍公子不曾成亲,今晚我替你补救了。”衾儿道:“我今日不是私奔,你又不是无家,今才到舟中就成起亲来,后日被人谈论,你也做人不得,我也没体面了。”楚卿道:“有理,教他取了方才的衣饰铺盖过去,只说你住在后舱,我住前舱,到家择日做亲可好?”衾儿道:“一发差了。掩耳偷铃,无私有弊。若如此,当初你在我家早已做了。”楚卿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难道你这样秃情不肯了?”衾儿道:“堂堂女子,决不干这勾当。如今吴老安人总是晓得,也不必梳头,趁夜无人看见,待我过船去,换吴相公过来。吩咐家人女使,勿露风与水手们,以避厍家挨访。待到你家做亲未迟。”楚卿一揖道:“可敬!”遂唤清书,附耳低言,过大船去。
少顷,开了两边子,子刚船头上来,衾儿从子过去。楚卿备述其事,子刚道:“敬服这女子,果然有烈气。”至初九日船到,已是黄昏。楚卿、子刚、清书取灯先上岸。到了门首,见两扇庄门打得粉碎。正惊骇,只见三五声锣响,七八个大汉,各拿棍飞奔进来。楚卿路熟,曳开侧门,往园中就走了,子刚被众人捉祝未知为着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贞且烈掷簪断义负淑女二载幽期词曰:辟把佳期订,撇下闲愁闷。谁知变起恶姻缘。怨怨怨,怨着当初,乞婆朱妈,劝奴亲近。惭愧金簪赠,羞杀新鸳枕。枉人一片至诚心。恨恨恨,错到伊家,一时轻易,惹他身份。
吴子刚被众人捉祝楚卿远远听得,没命的跑。只见清书到园中,高声乱唤:“相公快来!你高中了!是报录的。”方才把一天惊恐变做极乐世界。原来,里边的是头报,管家周仁,正在厅上款待他们,满家欢喜,都接见过。楚卿令管家唤两乘轿,抬吴安人并衾儿上来,送到后房安置,自与子刚到花园里祝明日起来,打发报录的去,就叫人将船中子刚的家伙,并童仆妇女,一尽搬来。那胡世赏儿子,闻知楚卿中了,特来贺喜。楚卿道:“哥哥来得甚好,弟上年之屋,原系暂典,不拘年限。弟于来岁春闱后即欲毕婚,恐到其时,匆匆不及,正要面恳此事。”世赏之子答道:“彼时,家父原系暂住,今同家母在京,总是空锁着。若贤弟要赎,即当寻典契送还。”作别起身。楚卿问周仁、蔡恩:“我如今要银子入京,你两个把银帐算缴要紧。”周仁道:“前相公吩咐典屋银三百二十两,与蔡恩各分一半生息。后俞老爷处,银五百两,是合伙的。三次塌货,转得利息,共算本利有一千二百余两。”楚卿道:“你两个先取三百五十两,兑还典价,余俟进京缴用。”两人去了。楚卿请吴安人并衾儿出,与子刚各见礼过,家人都叩过头,吩咐叫衾儿为姑娘。只见衾儿打扮得娇娇滴滴,子刚私与楚卿道:“此女端庄福相,吾兄好造化。”楚卿道:“未知谁人造化。”衾儿走进屏门,唤丫头请楚卿说话。取二十两银子,递与楚卿道:“替我买绸,做些衣服。”楚卿道:“那个要你买?你那里有银子?”衾儿道:“是小姐赠我的三十两,我首饰都有。”把厍家船里事也说了。楚卿道:“妙!你把银子收着。”楚卿出来,写帐付蔡德去买。就对子刚道:“这边屋小,两家住不下。若小弟独住旧宅又冷静,况弟要进京,不如与兄同住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