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福,及与阿哥相见,相抱痛哭,洪一说了巡按提审原委,方才有些放心。〔按院着洪一同去,用心周密。〕这能事衙役已雇了轿子,抬了洪二妹,星夜到府。却值后日早堂回话。这希家也赶人到府通信,已是审过了。
这早希懋先又在辕门伺候,只见按院放炮开门,本府的大小各官,无不毕集,陆续进见。辕门兵丁,回风报事。军牢夜役,进院站班。少顷,只见批差擎牌出来,就审希懋先一案。希懋先跟着批差走进。只见洪二妹已在二门上同着父兄,并洪家里邻一干人,跪在东边,大惊不小。这洪氏几时提到的?跪开了又不好问。只见自家的干证家人等并经承,一总来跪下了。只见上面叫洪源,又见叫洪源的保甲邻佑,方叫到希懋先。希懋先料是他们吐实供称,心上也有些着忙。
驾山问道:“你怎么夤夜打抢人家闺女,绑缚强奸,是何道理?”希懋先道:“职官是读书的人,颇知法度,怎么肯做这事?〔总为这一句话,把天下事都弄坏了。〕这是洪源将女许与职官为妾,纳过聘礼,后来洪源竟要赖婚,是职官不甘,请同原媒到他家里,抬了他女儿回来,洪源反捏词诳告在县里,蒙县主审明,现有山招,并洪源自认赖婚口供可据,只求老大人明察。”驾山道:“当日洪源赖婚,有何事迹可凭?你何由知觉?”希懋先只被这一问,却不曾打点,嘴里便七个八个支吾了一回,方说道:“闻得洪源要赖婚,有人传说。”驾山问道:“何人传说?”希懋先道:“是媒人说来。”驾山道:“媒人来传述了,你可曾去面与洪源理论过,然后抢他的女儿?还是一得知了赖婚的话,即行抢归的?”希懋先又支离了两句,方说道:“与洪源理论过,因他不从了,然后抬他女儿。职官是知理法的人,那好不与理论过,便敢轻举妄动。”驾山便叫希家的干证———即系原媒。希懋先便要立起走下,驾山喝住,待干证到案前,然后分付希懋先跪在泊水口头,离了干证有三丈多远。驾山厉声道:“你就是两家的媒人么?洪源要赖婚的话,是你多事往希家传述的么?”〔情虚的人,话无的实,先派他一个“多事,”自然反其所问,真情立见了。〕干证道:“老爷,小人正是媒人。洪源赖婚的话,不是小人传说,是希懋先自己在那里听得,不干小人多事。”驾山又厉声道:“希懋先抢洪家女儿,你在那边没有?”干证道:“不在那边。”希懋先跪在下面听得,喊道:“你怎不在那边?我请同你去抬的,难道忘记了?”干证便接口道:“小人忘记了,希懋先去抬洪源女儿,小人是原媒,同去的。”驾山笑道:“好奴才,转口好快。希懋先说是你传述赖婚的话,你义供希懋先自己那里听得,与你无干;希懋先供称请同原媒抢亲,你又供没有同去;见希懋先执说去的,你又随转口说是同去。你那里是什么原媒?是买来的光棍!本院也不耐烦你这利口,左右打嘴!”皂隶抢上堂来,拖翻干证,打到六十巴掌,叫且住了,这干证已打得满嘴牙齿个个活动,两腮胀胖,好象灯笼,着令跪在堂上一壁。
驾山又叫希懋先问道:“你既行聘到洪家,帖子是你自己写的么?”希懋先道:“是职官自己写的。”驾山分付门子将纸笔等与希懋先写字来核对。希懋先道:“起稿是职官起的,上帖是职官家人希能所写。”驾山道:“希能在这边么?”希懋先道:“职官家人不过十数个,这洪源诬告二十余人,其实没有,就是抬他女儿时,原没有一齐去,今却被他一总诬告了,因凛遵老大人台法,这十数个家人一总叫来,都在下面。”驾山便叫希能。只见希能上来,是一个胖大汉子,有些假斯文形状,又有光棍气象。驾山叫写字来瞧。这希能写了两三个字,便住了。驾山叫:“就把帖子上字样,写二十个来。”希能只得写了二十个字。门子接来,放在案桌上。驾山一看,与帖上一些不差。便叫希能问道:“你替家主写帖,怎么又替洪源写帖?”希能大加惊骇,只得硬着嘴道:“小人是希家的人,怎么替洪源写帖?不要说没有这事,也没有这理。”〔反欲以理夺人。〕驾山叫把洪家烧残的帖,与希家所执的帖,总与希懋先看,可是笔迹一般无二。希懋先道:“笔迹雷同的颇有,只是洪氏生时月日,难道职官那里捏造得来?”〔这个奴才只道单出他乖,别人都是呆的。〕
驾山笑笑道:“不须狡口。”乃叫洪氏上来,问道:“你父亲把你许与希家,你家答聘去的婚书庚帖,是怎么开写的,你知道么?”洪二妹哭道:“我今年十七岁,并不曾许恁希家。那夜希家许多人打门进来,还认做一班强盗,我躲在床背后,被他们搜出,抢到他家,绑缚强奸。后来希公子又问我生时月日,又要问我父母名姓、祖宗名字,叫我没有说,便把我拶起来,我痛不过,只得说了生时月日,与父母名姓。这祖宗名字,其实不晓得,便没有说。希公子便也不曾再拶。”希懋先道:“老大人,不要听他胡说。这奴才在家,有了奸夫,不是个处子,故此他要赖婚。〔真正可恶。〕不然为何烧我帖子?”驾山闻言大怒,拍案骂道:“你这万剐奴才,立刻死在头上,还不知道!你道本院处不得你?你只强奸闺女,就该砍你驴头。你反污蔑他有奸夫赖婚,情理难容!”再也耐不去了,分付左右,先打他的嘴。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