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过关津,欲向殊方异域,建功立业,展我生平大志。今日幸得与贵人相遇,未知能识拔英雄否?”公主听了,笑道:“说得好大话!你们中华人都言过其实。我才见你手脚儿虽也快便,只不知果然有大本事么?”常奇道:“若问我本事,不是夸口说。捻着一管笔,蘸着几点墨,随你要做甚文字,可倚马而待。若拿着刀枪弓箭,骑着快马,虽百万军中,往来驰聚,如入无人之境。”公主道:“据你这般说,是文武全才了。我华光国中,最肯招贤纳士,我便是本国的公主。你若果英雄,我当荐引。但你的武艺,我虽略见一二,也还未全试。至于文墨,口说无凭,你可随我到国中去,见我父王,面试一番。果系奇才,即便重用。”常奇谢道:“若得公主引荐,深感知遇之恩。”说罢,便上了马,杂入番将队里,随着公主,一齐回骑。来至那华光国中,到得国门,看那地方形势十分雄壮,城郭完固,城门上有许多兵将,森森排列。城内百姓们攘攘往来,且自热闹。常奇暗想道:“不料化外荒远之地,却有这一个大都会,竟与中华气象相去不远。有诗为证:
极目荒寒处,俄然有路通。
建牙窥胜概,带巾见英风。
城郭依山固,人氏上国同。
小邦堪借力,远连绿林中。
当下公主引常奇入朝门内,参见国王,把常奇所言一一奏闻。国王遂宣常奇上殿,给与纸笔,先试他文字,即命公主出题。公主指所乘白鹿为题,要常奇作赋一篇。常奇援笔立就,语皆精工,中有数联警句云:
“白者非马,素衣宜孔子之裘。角者非牛,荒服备姬王之贡。光比充庭之鹭,指之则在獐边,色似入开之鱼,分之则有蕉梦。灵台咏其濯濯,真与鹤鹤之鸟而齐辉;萍野赋其呦呦,堪偕皎皎之驹而并重。依稀类虎,无异蓐收之神;仿佛疑麟,可作终军之颂。”
公主看了,大加称赏,启奏国王道:“他自夸文才,果非虚语。至其武艺,孩儿已见他接箭放弹,两般都妙,但未见其全技耳。”国王道:“且待明日再试他武艺便了。”当日赐与筵宴。次日,国王与公主引着许多番兵番将齐集教场,召常奇到来演武。常奇抖擞精神,放出平生本事,乘着番马,好像骑熟的一般。于马上放箭,无不中的。至于枪刀剑戟等器械,般般演使,尽皆入妙。国王与公主俱大喜,众兵将也都啧啧欢服,国王宣常奇近前。问道:“卿具文武全才,如何不能得志,至于阉割?据你说犯罪在逃,发愤自宫,不知你所犯何罪,可与寡人言之。”常奇遂把自己犯罪的缘由细细陈奏。公主在傍听了,奋袖而起,奏与国王道:“常奇为母舅报仇,可称义士,他母舅为方孝孺而死,也是个正人。孩儿向闻燕邸兴兵,建文逊国,靖难之役,屠戮忠臣,极其残酷,人心甚为不平。今若提师入关,直抵冀北,申明大义,以纾众愤,有何不可?”国王道:“此诚快心之事。但恐兵微将寡,力不从心,为之奈何?”公主道:“自古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今有常奇为助,既可画策运筹,又能推锋陷阵,若使孩儿亲统大兵,而以常奇副之,何患众寡不敌?”国王便依公主之言,即日拜常奇为元帅,管辖众番兵,辅佐公主出征。又在教场选兵练将了月余,然后择日起行。常奇奏闻国王,自改其名为常更生。引军旗上,大书“华光国元帅常更生”。公主在后,常更生在前,统领马步士卒共十余万,浩浩荡荡,杀奔前来。
不则一日,来至关津界口,时值霪雨连绵,人马难进。常更生叫且安下营寨,等候公主大队人马来到,商议攻取之策。公主便要打关,常更生道;“目今天降淫雨,人马难行,且宜养威蓄锐,未可轻进。况吾国既兴仁义之师,当先驰布檄文,告谕关中将士,使之共矢忠心。若其恃强不服,然后攻打未迟。”公主依言,即命常更生草就檄文一通,于向日擒来的兵卒之内,选一个精细的,教他持檄而往。那时守关将士,因外国入寇,早已飞报各上司,随有本处总兵官统兵,到关防御。忽报关外有人送檄文来到,持檄文者即先年被掳去的兵。总兵官使教放之。取那檄文来看时,上写着“华光国大元帅常更生”名字。檄中说建文君躬无失德,忽道培难之师,致国亡身窜,远近同悲。又说忠臣被祸,人心不平。中有数联云:
“以天潢之戚,托靖难之名,顿令天子蒙尘,遂致大宗失继。服袈裟而袍去衮,闻者吞声;读楞严而磬懒敲,言之流涕。乾坤有恨,悲深暗雨愁云;江汉无情,肠断新蒲细柳。虚无金殿,怅群鸟之晚朝;想像翠华,泣六宫之夜月。萧条长乐,寂寞昭阳。周公此来,成王安在?更痛一时忠烈,遂使十族摧残,妻女皆入教坊,文字悉加禁斥。古人于敌国效忠之士,犹赠恤以励众心,今日于本朝尽节之臣,反诛戕而无遗种。德昭之死于匡义,东宫鲜被戮之官;济王之毙于理宗,太湖无尽坑之卒。未若今兹之其惨实为远近所同悲。吾国虽云小邦,颇知大义。闻此伤心之事,不禁奋臂而前。今来翰旅陈师,非欲割州据县。将求衲子于遐域,仍复正位于中朝。上慰先正先贤,用浩多方士云。”
总兵官看了,摇头道:“外方小国,怎敢出此大言?”因问来人道:“你可听得那常更生是何等人,有何本事?”来人禀道:“闻他原是中国一个太监,前日公主出猎,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