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各城门俱发重兵把守,城楼架定大炮,城门出入搜检,提防奸细,但有异言、异服之人无城内军民保认者,不准入城。自此军容颇盛,准备俱齐。胡贼虽是个叛逆之臣,而才足济奸,果然调度有法,又能瞒过母、妻,毫无知觉。但庭帏密迩,怎能瞒得住呢?殊不知他治家极严,凡有机密,不许下人传场,是以内外间隔,做出种种悖逆,皇姑与母亲如在梦中。
一日,胡豹同云福在教场操兵,阖府家人跟随,外庭无人,只有数十个小僮看守。刚遇皇姑别有差遣,着丫环出唤值日当差的。见外庭无人,丫环入后堂回报皇姑。即传小僮问话。小僮禀称 :“今日众家人俱跟王爷操兵 。”
皇姑道 :“什么王爷,众家人俱跟随他去?” 小僮禀道 :“王爷即是公爷”
皇姑惊疑道 :“为何王爷即是公爷?你须一直说 。”小僮便把碎旨逐差、调兵征饷、立国称王之事说出,且言 :“闻朝廷大兵不日到了,皇姑犹尚未知么?”皇姑闻言大惊道:“一向未曾出堂,谁知弄出灭门大祸,哀家如在梦中,这事怎了得!”遂急入佛堂,禀上陈氏太君道:“婆婆不好了,公爷造出灭门大祸了 !”
陈氏正在念佛,闻言大惊,问 :“何出此言?”皇姑便把小僮所述之言从头说出。说罢,泣道 :“公爷造此大逆,教媳妇有何面目见皇兄?待他回来,婆婆还须劝戒他才好 。” 陈氏惊得声泪俱嘶,手足腾震,泣道 :“这畜生不知听谁 唆摆,造此恶逆!叫丫环打听他回来否?”
姑媳正在相怨,到未牌时候报说公爷回府了。丫环相请入内。胡豹闻母呼召,即同云福入内拜见陈氏,复与皇姑见礼。
云福拜见婆婆、母亲,各相坐下。胡豹见母亲面带泪痕,心中惊骇,欠身问道 :“母亲呼唤,有何教谕?” 陈氏道 :“我胡家世代忠良,勤劳王室。传及你身,贵为 国戚,位极人臣。正宜矢忠矢慎,报答皇恩,岂期身作叛臣,僭王造反?为娘试问你:那日何故碎旨?何故逐差?不知被谁摆唆,丧心至此!不若早听娘言,束身朝廷,平门请罪,或者天恩转念,赦罪未知。纵或圣怒不容,亦免叛逆恶名,他日贻羞青史。吾儿还须三思 。”
皇姑亦谏道 :“婆婆之言有理,公爷听从为是 。”不知胡豹依与不依,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兽畜臣弑母囚妻 犁牛子忠君逆父
话说陈氏姑媳劝胡豹改邪归正,胡豹道 :“母亲有所不知, 那昏君不念旧恩,听信谗言,欲召我父子回京杀害。幸得宋琼大人通知。今又差唐坤提兵,不日将到。孩儿骑虎难下,不得已背城一战,侥幸胜则为君。”
陈氏怒道 :“不听良言,必有败亡之祸,当日宸濠之事, 可为前车之鉴。老身年过九十,死不足惜,独惜皇姑与众孙媳死得无辜,为可怜悯。吾儿何苦累及满门 。”胡豹昂然不听。 皇姑与陈氏苦苦劝谏,多方开渝,总总不从。
皇姑忍不住大声说道 :“古云:灵禽尚知报恩,义犬犹能 念主。公爷身为国戚,受两朝厚恩,不思尽忠报国,这还罢了,反不自度,妄图天位,真禽犬不如!哀家怕你天位未得,必致天诛。你自作受,毋庸他怨,连累哀家,身作逆妇,得罪先皇,得罪主上,得罪天下万世。且四亲九族、祖宗坟墓,为你一人惨受诛锄。试问心头可过得去否?”
胡豹怒道 :“可恶逆妇,毒口伤人!孤正初举义旗,便说 许多不利,不念结发情分,宝剑决不容情 !”陈氏早已气倒在 椅上,不住摇头。皇姑见丈夫昏迷不悟,复细语低言,反复顺谏。胡豹愈听愈怒,掩耳不闻。
云福劝母道 :“父亲此举,众心相辅,母亲不必谏阻。得 了大位,母亲贵擅椒房,何须如此苦劝?”皇姑怒道:“都是为你畜生行凶,得罪朝廷,激变老父造出弥天大祸 。”命取荆 条,即将云福痛打。
胡豹重重大怒道:“可恶贱人,屡与孤家作对 !”拔出佩剑,揪胸欲杀。云福连忙跪劝,胡豹只得放手。皇姑大骂不绝,激得胡豹推开云福,持剑追杀。皇姑急走,陈氏忙起身相劝,岂期胡豹惜手不及,将母亲杀死,惊得抛剑不迭,跪倒在地。
皇姑抚尸大恸,哭毕,大骂道:“好逆贼!背君杀母,天地难容,愿早被天诛,免致祸延九族 。”胡豹按捺不住,拾剑刺杀。 云福上前拦阻,跪下哀求。胡豹怒犹未息,众丫环亦一齐跪下哀求。胡豹道 :“且看吾儿讲情,将她锁禁香房,待孤事平后再行治罪 。”即喝丫环上锁。”丫环无奈,只得将皇姑拘禁房中。胡豹怒气冲冲,出堂而去,吩咐家人置备棺衾,开丧挂孝。
各官闻知,齐来吊祭,不在话下。
且说胡豹长子云光,在广东藩署,连日心惊肉跳。心下惊疑,与夫人李氏在后堂谈论此事。忽报父亲差人到来,云光传见,家人参拜,呈上家书。云光吩咐下堂酒饭。将书拆看,大惊,气倒在地。夫人李氏忙上前扶起,众丫环递茶相救。少顷苏醒,把书示夫人,大哭道 :“父亲造反,有书到来,叫我暗 助兵饷。我想,从父则不忠,逆父则不孝,事出两难 。” 李夫人道 :“老爷出任朝廷,此身便非胡家所有,况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