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们哩!”盘摩罗攘臂道:“以公主之英雄,诸将之协力,取广东如反掌耳!何必奴颜婢膝受赃官的气!”李公主再不则声,只把目来看着苻雄。苻雄会意道:“诸将皆小丈夫悻悻之见也。若以愚见,则彼虽逆来,我只宜顺受。何也?古人有言曰:‘虽有智慧,不如乘势;虽有鎡基,不如待时’。今明朝虽无道,天下犹然全盛,乃欲以嘉桂蕞尔之地,数万之众,与全盛之天下争衡,兵连祸接,内无储蓄,外无援兵,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且谕文是奉缩朒之命而来,彼盖怀荔坡伤股覆军之恨,思图报复,不怎我等已归命受封,无隙可乘,故意为此,以撩拨我们,若遂愤愤不受,安知不坠彼术中?此我之所谓彼以逆来,我等只宜顺受也。”赵信闻言大悟道;“苻将军料得一些不差,前末将奉公主命,奉表到军门,次日吴督府集众官会议,闻得缩朒力阻纳降,愿请兵剿伐,被吴督府当面抢白,甚无意思。今日此举,必是来激发我们,他便于中取事无疑了。”唐虎道:“若然,则我们索性做个好人,多把些金银出来,犒赏他们,看他怎样再处?只是各总宜严加提备,以防乘虚袭击。”苻雄道;“唐将军之言是也。”李公主遂具糗粮金币,使苻雄往关外十里相迎接。头站已到,一对对牙棍喝吆而来,见了苻雄大喝道:“观察爷来了.还不下马!”苻雄真个下马,立于道旁。远远见蓝伞下一个官儿,青袍纱帽,气昂昂坐在马上,知即是观察,苻雄趋进一步,鞠躬道:“嘉桂岭苻雄,奉公主命前来迎接大老爷。”杨杰勒住马道:“李小鬟怎不亲来接?敢是藐我官小么!”苻雄躬身道:“怎敢!公主年幼闺女,不便行礼,故着苻雄远接大老爷。”杨杰喝道:“打家劫舍,全不知自家是个闺女!朝廷命官到来巡山,却妆起腔来!尔倚尔有狡兔三窟么!遇着我,不怕尔这班钻出头来啮人!还不走开!”苻雄诺诺连声道“是。”退在后边,跟着而走。到了朝天关,关门紧闭,仰面一看,旌旗蔽空,戈矛耀日,寂无人声。军士叫了半日,只不答应。苻雄到了,大喝一声:“开关!”只见轰天也似三声大炮,鼓角齐鸣,关门大开,涌出一千来瑶兵,各各包巾紧袖,手执团牌利刀,捧着一员黑杀神般将官,乌盔乌甲.面如锅底,眼似铜铃,手执巨斧,飞奔出来。巨雷般大叫一声;“朝天关哨总盘摩罗,迎接观察!”众官军听见,惊得跌做一堆。杨杰面如土色,几乎跌下马来。苻雄急向前叱之,那将诺诺连声:“不敢,不敢!”带转马头,徐徐从关外左边小路上去了。原来盘摩罗料官儿到来,必狐假虎威,故瞒了苻雄,显些寨中利害与他看看。杨杰见兵卒退去,方才定神问道;“苻将军,出来的可是人?”苻雄道:“是把关将士,望大老爷恕他粗鲁。”杨杰道:“下官奉上命差遣,是不怕人吓的!”杨杰口虽如此说,心下却早软了,不敢像前头怪呼怪喝了。正是:
  小人多欲,威武可屈。遇柔则茹,遇刚则缩。
  至了望海关扎住,苻雄出金银犒赏士卒,备席款待杨杰,另备一副乾席献上。除盘摩罗不肯奉承外,各哨亦厚礼送上。扎了两三天起身,又索勒粮草若干石,然后动身下关。
  苻雄直送到关外方回。李公主唤司库计算,使费千金有余。李公主原不介意,倒是众将不服,齐来禀道:“末将等生长此山,二三十年来,从不见有么官儿,敢来山上道个不字!这官乃敢恁般做模做样,索取我许多金银,我等愿死,不愿受这赃官的气!启过公主,即带兵拿回赃狗,必尽杀乃快!”公主闻言大惊道:“书云:‘必有忍,其乃有济,心容德乃大’,将军不忍忿忿之心,而欲逞志于一时,使奸臣得以藉口,大兵一集,能保无覆巢之事乎?将军等必欲行此事,小鬟愿削发为尼,游行方外,诚不忍见将军等蹈萧养初覆亡之辄也!”言毕泣下,诸将亦泣。苻雄道:“我等须体公主忠贞之意,不可妄作,以伤公主之心。”诸将泣诺而退。今且按下不表。
  且表杨杰满载而回,到了省城,来见缩朒,并献上所得。缩朒道:“此尔之功也!本院为尔纪录一次。所得可分作二股,尔取一股,其一股可与众兵士均分。尔今后,可三月一次到彼巡察,每次加兵士三百人,加取一股,至一千二百人后,再来禀复本院,另有计议。”杨杰领命退出,自去行事不提。
  且说嘉桂岭,三回五次供应巡察官兵,所费已多,渐渐匮竭起来。李公主慌了,唤苻雄进来商议道:“巡山官军,一回多似一回,我的供应,一回短似一回,今后若一不能供应,则前功尽弃!舅父怎么计策出些金银来,方不至临期束手。”
  苻雄道:“有是有个冉求让我、管子服我的一个计策,只怕公主不肯行。”公主道:“除了反叛两字,一遵舅命!”苻雄道:“我这计策,有得银两之实,却无反叛之名,又至公至当!”公主道;“有这般妙策,舅父快快说来。”苻雄叠着两指头说将出来,不知真个能“足民夸泗水,煮海富齐邦”否?且听下回分解。



  醉园评:髫龄女子,于初立时便孝亲抚众,练将屯田,规模遂如许远大。此是文家提重处。尤妙在归正一段,写得委婉输诚,此是文家存体处。
  启轩曰:李公主自是绝顶人品,作者每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