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皆醉,即命撤筵,将大家送回各府。

  云璧人到了家中,见吴又仙独拥香衾,犹含怒色。璧人趁着酒兴,一片花言巧语,将吴又仙哄得怒气全消,同入罗帏,共结鸳鸯好梦。只有瑶枝、玉佩不能亲近。且言桑黛饮得酒醉如泥,来到家中,却好三位夫人皆守候。一见书童搀扶将军进来,见他醉眼(),玉山倾倒,便知醉饮归来。便问书童:“将军在何处饮醉?”书童回道:“在英武伯府中共赏端午,众位将军皆是醉得如此。” 遂将桑黛扶在沉香榻上坐定,三夫人方近前相问。只见桑黛一张口,哇一声吐了一地,酒气醺人。头上乌纱跌落在地,身上罗袍已被吐出酒菜所溅。三位夫人皆掩鼻笑曰:“何必吃得如此?” 依然又吐出,素琴见了这样光景,急忙去熬醒酒汤。众丫环打水的打水,拧手巾的拧手巾,纷纷忙乱。素琴已将醒酒汤熬得,端进屋来,又用两个碗,次第倾倒十数次,醒酒汤已凉。晋小姐接过,殷小姐扶着桑黛,骆小姐取来调羹,慢慢给他灌下去。不知酒醒否?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回 大醉如泥将妻作友 小星在抱纳婢为姬

  朝夕花下且含怀,摘去簪冠归隐逸。
  冷观世情无滋味,不如田里耨山谿。

  话表桑黛喝了醒酒汤,未有半刻工夫,哇的一声吐出来了,口中呼:“ 张,张,张贤弟,我和你再饮三大觥,你,你,你看我我醉不了。” 三位夫人同笑曰:“ 醉得这样,还要贪杯,真算是酒痴了。” 遂向桑黛耳畔唤道: “ 将军醒来。”唤了数声,只见桑黛醉眼微睁,向三位夫人大笑了一阵,遂将丽仙玉手挽定,口呼:“ 颦卿!这酒令陈语翻新,不算奇异。咱们还是来猜单双,那倒有些意味。” 又向惊鸿、秋霞二人口呼:“ 徐二贤弟,张贤弟,为何空立在此?快斟酒同饮。”说着站起身,那知头重腿软,身形一歪,随倒在殷丽仙身上。丽仙立脚不稳,被桑黛一压跌倒,压在身上。惊鸿、秋霞二人不由的笑个不了,遂近前先将桑黛扶起,又将丽仙扶起。丽仙被跌,怒向桑黛啐道:“就是好吃酒,须少饮如何?醉到这样,真是黄汤灌多了。” 桑黛心中酒醉糊涂,向丽仙呵呵笑称:“李大哥,为何动怒,我也未灌颦卿的酒,不劳你厉声动无名火。就便是灌颦卿酒,大哥也不可袒护。” 又大笑不止。骆秋霞曰:“ 吃到这样光景,真是罕见罕闻。不要理他,若再理他,他的话越发多了,不如将他扶上床去睡下。” 殷、晋二位夫人齐称是。桑黛就在这晋惊鸿房中床上睡下。殷、骆二人各自回自己房去。这桑黛躺在床上,鼾睡如雷,正是“ 事大如天醉亦休”,任什么皆不知。惊鸿小姐遂和衣卧在床边。

  次日天明桑黛醒来,颇为诧异。此时晋夫人尚未睡醒,桑黛将他推醒,问曰:“我昨日什么时候回来的?” 惊鸿见问,便将昨晚醉态述说一遍。桑黛闻言,又好笑又惭愧。二人正然喁喁私语,只见殷、骆二人走进房来,喊道:“桑郎醒否?”桑黛从幔帐内出来,即望丽仙一揖,口呼:“娘子,昨晚卑人已醉,多多得罪,尚望娘子宽恕。” 丽仙见他如此赔礼,反觉不好意思起来,曰:“这有何得罪,吃酒也不可吃到那份,吃多了必伤身体。” 桑黛曰:“ 从此当得遵命。”秋霞曰:“二姊之言是良言,以后再不可吃得现丑。就昨晚你与二姊跌伤身体,因贪杯伤身体,这是何必?” 此时惊鸿也下了床,从旁说道:“这酒能乱性之言不假,他昨晚那般光景,令人又气又恼又好笑。二妹妹固然吃了苦,还带累着我一夜未睡安稳觉。”丽仙接言:“罢咧,你一夜未曾得安,总比我好多了,我还陪着他跌一交咧!姐姐若因一夜未睡安隐,今晚命桑郎多补你一夜何如?” 晋惊鸿满脸飞红,遂笑骂道:“你说好了,我愿桑郎有日吃得大醉而回,还教他再压你跌一交。” 桑黛不等说完,插言说:“ 你们不必如此,总是我的不是。我从今夜起,一一补报你三个人便了。” 三人一闻此言,一齐啐道:“谁听你说这混话,以后你再醉得如此,我姊妹三人再也不来理你了。” 却好素琴走进房来,桑黛说:“你们不理我,理我的人来了。” 殷、晋、骆三人回头一看,却是素琴。惊鸿便触起一件事来。见素琴先向桑黛请了早安,随后向三位夫人请安,已毕。又问桑黛曰:“姑老爷今已醉醒否?”桑黛说:“昨晚承你不弃,代我熬醒酒汤,今日你家小姐与殷、骆二位小姐说,我以后再吃得如此大醉,他们就不理我了。我万一再醉的如此,你理我不理?”素琴说:“ 三位小姐可以说这话,我何敢说这句话?”桑黛说:“你究竟愿意不愿意呢?”素琴说:“理所应该,有何不愿意?就便不愿意,只可暗自怀恨,终不能明说出来,况且也没有什么不愿意。” 殷丽仙曰:“我看定是愿意。当日那样设法相救,今日岂有公然作事倒不愿意起来?本来你姑爷也是愿意你的,平日常言你救命之恩尚未报,我看这恩是不可不报的。” 遂问桑黛:“你时常要报他之恩,倒底几时才报他的恩?” 桑黛说:“我久有心意报答,恐三位夫人不允诺,是只可干说两句话罢了。” 殷丽仙、骆秋霞齐曰:“我们未曾不允,只恐大姐姐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