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逵被擒,拖上百花亭,史锦屏究问情由。胡逵便将如何洪锦因母病在店中,如何羡慕李广,携其妹洪锦云卖身望助误投,史逵冒名强迫,如何李广仗义要人,如何关门毒打李广,如何怒打抱不平前来相救的话,述了一遍。史锦屏闻言暗叹:“哥哥如此行为,将来作何了局?况且他生成浑身残疾,自己尚不知死活,还要冒充人家姓名,诓骗良家女子,怎教李广能忍。” 遂令婢女把胡逵放在一旁,待问明情由,再为定夺。婢女遵命把胡逵抛在亭外,又令婢女往外堂探听。
再言李广同洪锦把教习众打手打跑,遂将厅上所有陈设物件,乒乒乓乓打了个冰消瓦解。洪锦声声要教送出他妹子来,“ 若再迟延,将你这牢房拆毁,看你将俺妹子藏匿何处?”李广大骂:“史逵贼子,胆敢冒吾之名,骗人家女子,该当何罪?你还不出来谢罪,送出洪家小姐。” 二人声如巨雷,却惊动了史逵祖母刘氏太郡夫人。这刘氏太郡慈善,常恨孙子胡为,屡戒不改。这日正在经堂默诵经卷,闻外面嘈杂声,问:“外面何事喧哗?” 仆妇丫环去不移时,容颜失色,慌慌张张跑来回禀太郡夫人:“大祸临门,少公子现藏下一个姓洪的女子,不知怎么触怒了东邻李公子,同一个鸳鸯脸的大汉一同打进府来。府中教习众打手都被他打跑,厅上的陈设全行打毁,堪堪要打进内堂来了。” 刘太郡闻言,这一惊非同小可,口中怨道:“又是这不肖的孙子,作出这无理无法之事。他只知倚仗父势,那知李家公子是最明道理,任侠仗义,挥金如土,慷慨好施,四海闻名的英雄义士。他岂肯无是生非,又带一大汉打到我家。岂有此理!”一面怨恨,一面骂,又问:“那一女子现藏何处?” 书童禀道:“现在暗书房内。”
太郡闻言,立刻腕扶仆妇径奔暗书房。进门见一女含泪独坐,果然生得如花似玉,绝色佳人,称赞不已。众仆妇近前说:“那一难女听真,吾家太郡夫人特来救你。你有什么委屈,可对太郡夫人说明,必然救你出府。” 洪锦云闻言,抬头一看,见一位白发婆婆,满脸慈祥气色,遂站起身,走近太郡前,深深一拜,说:“难女万福了。” 太郡用手拉起说:“你且坐下,有什么委屈慢慢细谈,有老身给你作主。”洪锦云见问,含泪答道:“难女原籍河北沧州人氏,父曾坐镇边关,因为奸臣所害,父遭惨死,抄没家财。因同母亲、哥哥回归乡里,路过此杭州,脱了盘费,我母又病在客店。因闻李广是任侠好义英雄,难女随哥哥借卖身为名,望他慨助银两。一则为母医病,二则借作盘川好回乡里。谁料李广是有名无实,人面兽心,威逼难女,欲要胡为,因此难女情急,把他打落下腮。老夫人明鉴,难女也是宦家女,岂肯以清白身躯,作此无耻之事。只为母病在床,无钱医治,不得已作此下策,恳求老夫人慨发慈祥,送出难女,俾得骨肉相聚,感恩不尽。如若不然,与其为李广污辱,不若就死在老夫人面前,尚可明难女的清白身体。” 言罢,痛哭不已。太郡闻言,赞叹不已:“ 好个坚贞之女!小姐放心,休要伤感,老身当送小姐去见令兄。但此中舛错荒唐,老身不便细说。小姐若见了令兄,自然明白。” 遂令仆妇扶了洪锦云走出书房。
不移时,已至大厅。只听大厅上闹的太凶,太郡令仆妇到外间通知,仆妇等转出围屏。李广、洪锦喝道:“你这些妇女,出来作甚?可唤尔主人出来见我们。” 仆妇等口呼:“公子爷息怒,俺家太郡夫人出来相会。” 太郡已转出屏后。李广见是白发皤皤六十开外的老夫人,正欲喝问,只见史太郡口呼:“二位公子息怒,总是吾那不肖孙儿无理。那一位是李家公子?”李广见史太郡年高慈善,不敢莽撞,遂躬身答道:“小可便是李广。太夫人有何见教?” 洪锦在旁口呼:“李大哥,休要与这妇人辩论,但教他速将俺妹子送出,再教史逵出来谢罪,俺便万事皆休;如若不然,搜出史逵,把他狗头揪掉,方解我胸中怒气。” 史太郡闻言,口呼:“ 公子息怒,已将令妹送出。不肖孙儿应当出来谢罪。” 话犹未了,从屏后转出两三个仆妇,搀扶洪锦云出来。兄妹见面,彼此伤惨。锦云哭道:“若非这位太夫人大德救出小妹,你妹子已准死了,几乎不得相见。可恨李广贼子,妄称仗义英雄,分明是人面兽心,不如畜类。” 话未言完,洪锦拦阻妹子:“休得胡言!是兄错误,不可错怪好人。若非李公子相遇,咱兄妹焉能相见。” 遂将史逵冒名之话言了一遍,指着李广说:“这位英雄才是小孟尝李公子哩!” 洪锦云这才明白,瞟了李广一眼,暗道:“ 果然人品轩昂,不愧‘ 英雄’二字。那逼迫我的狗子分明是朽木身材,如何比得这样人物。”李广也将锦云瞧了一眼,暗自羡道:“果然如花似玉,貌若天仙,史逵怎不动心。” 二人各自羡慕。史太郡见他们话已言明,复含笑口呼:“ 二位公子及小姐,看老身薄面,既往不咎。老身令不肖畜生出来谢罪 便 了。” 李 广 口 呼:“太夫人,我等谨遵太夫人之命。”
史太郡遂令仆妇去唤史逵。仆妇领命入内,口呼:“少爷,太夫人呼唤,少爷急速出去,太夫人立等。” 史逵闻言大惊,忙呼:“老万,此事怎了?我行走须人搀扶,此一出去,我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