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房里去了。

  这里才暗暗的从门隙中钻进。你道他一个人,怎么水洞、门隙都得进去?原来是那太虚洞中,能大能小的那个妖精变的。所以,小小的去处,他就能过。当下进了房来,将帐子一揭。只觉得一阵香气,从那被窝中散出,早把这身子酥了一半。于是探下身子,去在小姐脸上,嗅那汗香粉味。那小姐从睡梦中惊觉,身子已是软摊在床上。心里虽是明白,口中只是不能言词。睁开眼睛,从灯影中一看,竟是个白面书生,伏身求欢。心中念道:“这不是那日寺前瞥见的那个书人么,却如何到得这里?” 方在踌躇,那人已进了红绫被中。两体相偎,只觉得下边一股热气直透丹田。初时痛楚难熬后来渐渐畅美,倒也称其素心,不甚羞涩。直到五更时分,那人说道:“ 我去也,今宵再图良会,切须谨言为要。”那小姐只闻得沙的一声下了床去。周身骨节微微作痛,小腹之下顿觉胀起。闭上眼睛,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细思夜间之事,如梦非梦,似真非真。想道:“ 这也奇了,明明有个白面郎君,交接半夜。临去叮咛,言犹在耳。只看今夜,便见分晓。”

  正在萦怀之际,丫鬟来请小姐升帐。小姐应声起来,那里晓得,动也不能一动。只得唤了两个丫鬟,扶住腰肢,慢慢的坐了起来。丫鬟一看,面色深黄,大非昨日的景象。忙问道:“小姐夜来睡得安妥么?” 小姐只是闭目不语,那一种羞涩的情形,现于面上。丫鬟那里知道,但下床来与同辈的商量,告知夫人。夫人先叫婆子到小姐房中,看其气象。婆子看了回道:“ 小姐病体似觉沉重,方才请小姐移身下床,竟是不能举体。我抱住略移了一移,哼声甚是利害。夫人要急急延请名医,服药调理方好。” 这一席话,惊得夫人呆了半晌。说道:“这怎么处,如今王爷又不在府。邹公子还是顽皮似的,叫我如何是好。” 说着走到小姐房来,揭帐一望,甚是颓败。叫声:“我的儿,你却如何这般光景?你心中有甚不受用的去处,只管告诉与我。或是有委屈的心事,也尽管说得,不要郁在心里,受病不是耍的。” 小姐只是似睡非睡,如不曾听见一般。夫人只道他睡去了,也就放下帐子,走了出来。对婆子说:“吩咐外边小子,传了有名的大夫进来诊视。”

  到了午后,禀了进来,说:“南城有个姓胡的大夫,甚是老练。昨闻他医了若许的痨疰症候,都已复了原的。现请在大厅上伺候传宣。” 这里司空府的一个侄儿名万的,延了医生进入房中。先将小姐的气色一看,然后诊了脉息。丫鬟们在旁,絮絮叨叨的问那先生,又将病势说了一遍。这先生只是不理。诊过了脉,开口便道:“ 平习是个忧郁太过的人,刻下脉息气色又是个中了邪的样子。这本症暂且不能理论,用药须以驱邪凝神为主。然要看这个光景,似非药力所能见效。只是还要请高明酌政。” 说着出来,开了药方,作辞去了。司空万将方才的话告诉夫人,夫人听了,到也没了主意,只得把药与小姐服了,嘱咐丫鬟,小心服侍。

  话休絮烦,到了晚间,四五个丫鬟聚集在小姐房中,递茶递水,络络不绝。正在闹热之际,忽见窗隙缝中,皆是黑烟往里喷溢。这些丫鬟只道失了火,方欲声张,眼睛一昏,身不由主,尽皆跌在地下。只听得嘶嘶的响了一阵,就上床去了。小姐口中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只闻得“ 来得好”三个字,窣窣的直响了一夜,将及天明,始寂然不动了。丫鬟们心里一一的都记着,却不曾见是何物。到交了已刻,身子渐渐的动得起来。面面相觑,忙揭帐子看时,却是小姐昏昏睡着,并无别物。大家惊疑,不敢乱说。道:“且等小姐醒来,再察问情由。” 众人梳洗了,候着小姐动转,好来服侍。不时到床前探望,正在偷看,小姐忽然睁开眼说道:“你们把那人送到那里去了?快让他进来,与我睡睡。” 丫鬟惊得面如土色,叫了几声,小姐仍复闭目不答。自此昏昏迷迷,不时的出语秽亵,渐渐的形体消瘦,只剩得一把骨头,摊在床上。只有腹下膨起,将手按着,硬如铁石。那些丫鬟自这遭识破情形,告知夫人。夫人方晓得妖魔缠扰,终日同求仙问卜,建醮书符,全无益处。一日小姐自言自语,说道:“我去了,同那人做个长久的夫妻了。你们可将我的动用衣履,装载妥当,不要丢了一件。” 丫们听见这话,分明不是个好的气象,急急哭着走到夫人跟前,如此这般,告诉了一遍。夫人听了,也哭的死去活来。不知小姐死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 二 回 窈窈娘问疾惹邪缘 淫妒妇捻酸偿宿债

  话说司空府里,有个亲随,唤做吴莹。生下个女儿,名唤小住,自幼服侍府中小姐。夫人甚是怜爱这个女儿,就替他做了主,嫁于自己的内侄魏公子做一个偏房。这魏公子,亦是大宦之后,捐了个职。三十余岁,不曾生子。他娘子甚是利害,虽有三分才色,无奈妒忌非常。自从嫁过这小住与他,三朝两日吵闹不休,并不曾同魏公子过了一宵半夜。司空夫人也时常接了府里来,住个一年半载。这孩子倒也和同伴讲讲说说,或是服侍小姐行行坐坐,胜似在魏府中受大娘子的气。

  一日,回到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