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笃疏的哭道:“不得活了,不得活了。”那妾同丫头们看得毛发都竖起来,替他害疼,又不敢上前来劝。那聂变豹笑嘻嘻只是捣,一面说道:“你只当在衙门里捱夹捱打,那难道是不疼的么?”他本有半夜的本事,喜得是初试此窍,只要了半个更次就完了,他把阳物拔出在大半截来,猛然一攮到根,忽一下拨出那个大喇叭头子,将他肠头带出有五六寸来,鲜血长淌。
  那赢阳先已被他捣得一阵阵发昏,眼中金苍蝇乱冒,被这一下,疼得迷了过去,跌倒在地上,声气全无。聂变豹哈哈大笑,一个丫头忙将一块细帕替他把阳物拭净,他就精赤条条坐在椅上,说道:“这没福的奴才,当日要好好的依我,何等不妙,今日一半的也被我弄了。”
  那妾心甚不忍,也顾不得聂变豹在面前,忙上前抱住他的头,叫道:“快取开水来。”丫头们忙忙碌碌倒了一瓯水来,灌了好一会,才听得他哼了几声,微微醒转。聂变豹道:“不要管他死活,叫小厮们拉出去,撂在空处会罢。”那妾道:“这小子罪不至于死地,况救人一命胜造六级浮屠。老爷请安歇去,我同众丫头们慢慢救他,明日天不亮叫人送他回去,也是老爷的一点阴生。”聂变豹呵呵笑道:“凭妳。”披上衣服,也不穿裤子,一双手搂着个丫头,两个丫头提着灯笼要走。那妾又道:“老爷且请住着。这小子够他受的了,那包东西只把鞋留下来,那些首饰赏了他罢。”聂变豹恨了一声,道:“便宜这奴才。”说罢去了,两句俗语说得好:
  常得冷眼观螃蟹,看作横行到几时。
  聂变豹初意要置赢阳于死地以雪恨,今竟宽放了他,一来是看闵氏之面;二来实亏单氏请他去时,苦口力劝数番,故只淫毒一场,了其宿愿,便宽怒了。
  再说赢阳此时心中也明白了些,见这美妾如此怜惜他,心中想道:“我是哪里造化,遇见这位恩人,不然这性命完了。”那妾见聂变豹已去,叫丫头将赢阳扶到凳上睡下,叫拿个枕头与他枕着,拿灯照他的肛门,裂做数瓣,大肠拖着。一面叫拿块旧细帕把血拭了,叫丫头们替他往里揉,又亲按摩他身上伤痕,又叫拿了杯热酒来叫他吃。赢阳吃不下,那妾道:“你勉强吃些热酒活活血。”赢阳却不过她的情,强呷了一口,又闻下眼,迷迷的不做声。那妾叫拿床被来替他盖上,约到三鼓时分,赢阳已大明白了,只是肛门疼得受不得,身子痛得动不得,举目看见两三个丫头,东倒西歪的睡着,只那美人还坐在傍边替他抹身上。他掉泪道:“蒙奶奶救命之恩,我杀身难报了。”
  那美人将口附在他耳上道:“我与你同病相怜,我家姓闵,也是好人家女儿,已许过人家,不知什么人说我生得标致,他叫人到我家,说要娶我做妾,我父母不肯。他竟差许多家人抢了我来,也似你一般将我淫毒。我是个少年女儿,几乎丧命。后来听得我夫家同我父亲告状,他假捏我父亲卖女文书,反说我父亲同夫家串通,伙骗官处,俱受重责。我今日在他家虽算第一个宠爱的,但我恨毒在心,因是女子不能报仇。他爱你久了,几次叫人去说,你不肯依,他恨极了,故下此毒计,前同我商议,我再三劝他不可,他大怒说,若不依他,就要拿我替你,你想这可行得?我还疑你乖觉,未必就上他的美人计,谁知你竟投在他罗网中,今逃出命来,就算造化了。”
  又道:“他家的这些恶奴才没有一个不是帮主人作恶的,找明早叫他们送你到家,你把这个包儿还带去变卖了将息。”因拨下一根金耳挖,插在他头上。道:“家中人若送你到了家,不曾拿你的东西去,你到家时,拿这耳挖来回复我,若不曾送你到家,或拿了你的东西去,切不可与了来,我好追究。”赢阳感恩无地,只叫恩人。闵氏起身,开了柜子,在一个皮匣内,拿出有十多两一封银子过来,说道:“我虽得宠,不管银钱,头面虽有,都有数目,给不得你,这几两银子你带去盘缠。”又拿着那双鞋道:“这就是我的鞋,他前要了去哄你的,我今赠你。”赢阳道:“我怎敢要。”闵氏道:“我赠你,不是私情,有个缘故你切记着,一来你今日之事,因此鞋而起,见此鞋就想今日,再不可如此孟浪了。二者你这一去,不要疑心要告他,我对你说的,千万紧密,一露风声,他知道了,你我都是死数。你做戏的人见大官府处多,看有风动官府,将你我二人的毒害呈上,千万救拔出我去,恐你日久忘却,故赠此鞋,要你视物思人之意,也不枉我救你一场。这样恶人自有大报,但恐一旦玉石俱焚,连我立不能免了。”说着,不觉悲恸流泪。赢阳只在枕上叩头道:“奶奶天恩,我我若敢忘了.死于千万刃之下。”正是:
  惟有感恩并积恨,万年千载不生尘。
  闵氏听听外面已五鼓尽了,说道:“你去罢,你去罢,恐怕他醒来又要变。”遂叫醒丫头,扶他起来,替他穿衣着裤,那赢阳弯着腰,直不起来,站不住,闵氏叫丫头指名叫了两个老成些的家人进来,吩咐道:“老爷吩咐叫你两个扶赢旦,送他到家,要一个凭据来回我话。”那赢阳见有人,不敢多说,跪下去要叩头,方要跪,一交跌倒。闵氏道:“不消不消。”叫家人快扶起他去,那两个人上前扶了出来,因是得宠的姨娘吩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