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我本府宪纲册上,不曾有他的名字?”阴阳生不敢隐讳,把他的脚色从头念将出来,说道:“他是个有名的龙阳,出格的戏子。一向在京师里行事,近被科道纠参赶逐出来,闲住回籍。为此各衙门老爷一向优礼他,俱用名帖相见。原不曾入在宪纲册内。”太爷喝门:“如今这厮要见本府何用?”阴阳生道:“他现在寅宾馆里说,要面送什么一个旧相与新恶识的和尚。”太爷听见这句话,便激得他怒形发指,着令拿到堂上来。”
只见许多皂甲跑宾馆里来,对王子弥说道:“太爷请堂上相见。”那呆小官不识起见,也不看个势头历,只道还是好意思,慢慢的装出官腔,一摇一摆踱将过去,叉手施礼。太爷高坐公大喝道:“好个大胆的奴才,见了本府还如此放肆吗?”子弥正要开口,却被两边皂快声吆喝起来。惊得他魂灵半不附体,缩做一堆。太爷道:“你将后庭献媚,丧尽廉耻,辄敢在我法堂作怪,宪厅行妖。”把醒子在案桌上乱拍乱敲,丢下签来,先打三十。两班皂快,登时拖翻,捉头捉脚,褪出妙臀。却与那奉承大老慢慢脱裤,温存搽唾的光景大不相同。
这些皂快见了子弥白嫩美臀,光柔佳器,哪里便忍打将下去。犹如小官们初破那种光景,哀哀的求道:“小的实是害痛,饶了这次吧。”太爷回想道:“这厮不经敲打,我若登时毙之杖下,反为他遮隐恶名。不若出几角文书,申投院道,历数他大胆无礼的所在,将身肆害的原由,把合郡做小官的看个样子。庶使龙阳无种,狐媚除根,未必非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因叫左右,将子弥暂时带起,锁在一边,听候发落。
太爷又诘问道:“你这奴才,今日到一府来有何话说?”
子弥受吓惊战,一时答应不出,停了一会说道:“小的只为淫僧背恩反噬,当街羞辱,愤他不过,只得奔控台前,不期冒犯爷爷,伏乞详情恩释。就是那假官使吏花案一宗,也都是这和尚挑唆撮合,生端事的。”太父便问道:“那和尚叫甚么名字?如今住在那里?”子弥又禀道:“那和尚叫三茁,现寓虎丘寺中。是江湖野僧,不知籍贯居址。”太爷一面就出签拿三茁,一面起角文书,要将和尚、小官两个一同解到察院。这也是和尚拐小官的现报了,正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磨到头来没奈何。
但凡说起和尚,就是作孽的多了。独说他这种好色的情状,唤他做“色中饿鬼”四字是极切当的。俗语还摹写得妙,说做和尚的三日不见妇人,看见鼓大水牛,也觉得单眉细眼。故此千谋百计生出多少圈套来,瓷其渔色构淫之念。必须哄动得那些青年的淫妇人,舍身的女菩萨,赴会听经,修斋寄库。这就是他的机缘凑合,时运亨通了。这还算不得畅意,还要打发徒弟四处布施,或拖索拜石,敲梆击板,高声念佛,沿门叩首,托言某处起建某寺,某处装修某佛。只要钩引得到彼处,不怕不成相契。
近日有一处地方,新到一个清正巡道老爷,初下车来即遍张告示,严禁妇女,不许入寺烧香。怎奈恶习既久,还难除革。法令虽严,往来如故。这位老爷妙得紧,不时差人在外探访。一日,探得一个寺中,有无数妇人正在那里结党念佛,登时报知道爷。那道爷佯为不晓,带了几十起重犯囚徒,径到寺里。当佛殿中间,摆下一张公案,公付皂快将和尚房头后门尽行封锁,然后逐件件挨审过去。
那些妇女见官府来,一时回避不迭,都躲在和尚房头,不敢做声,只等审完回去。不料审到黄昏,才审得一两起事。那妇女原来都是些大家妻子,乡绅眷属,断没有在寺里过宿的道理,只得约齐各家僮仆去当官禀明。道爷说:“我已曾严禁在先,如何还有不遵法度的,擅敢犯禁。况今日这干人犯是要紧重囚,本道必须誓神公鞠。况这些无耻妇女,既欢喜与和尚打伙,便多搁几时,也省得来迟去疾,两下里背后相思。今且安心,待我公务毕时,自有发落。”那些家属听得这句说话,越觉心上着忙,不知他有甚计较出来。
等过更次,只得又去哀求。道爷大怒,将各家属必尽数驱逐出寺门之外。叫出合寺和尚都上殿来,除去僧帽,秃着光头,脱得上身赤条条的。搜出一个妇人,把一个和尚驼将出去。驼到寺门外,交割各妇家属认回。弄得一场大没体面,只落得和尚燥皮。把一个孤老臭的光头,亲亲的擂在两奶中间。十个手指头牢牢的挖着两腿缝里。还有妇人那要紧去处,紧紧张开,吸着和尚的尊臀,一步一颠颠将出去。驼得健燥的又赶进来找零,无所不至的插科打诨。这都是那些前世苦行的和尚,修积来千载奇逢。那时节,寺外旁观之人拍手顿足,大笑大乐,没一个不思量弟落了这两根头发,出家做个和尚。
自此之后,才方断截得这个烧香的路头,放落这烧香的心事。就是这样,还有那不怕事,欢喜和尚驼的,暗地里瞒了丈夫,要偷去烧香念佛。你说和尚有什么好肚肠,撞着一个妇人,毋论好歹,空中摹拟,足足要想他成年成月。若说到南风一道,越发是他该得的口食了。但只南风家数亦有几等,有一班儿与和尚,泛滥不堪的,和尚反做作得无比,定要捡精择肥。有一班儿高抬声价,结交上客的和尚,偏要钻头觅缝,百计求谋,不到手不歇。若说争风厮打,劫夺施行,真正性命不顾,究竟两败俱伤。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