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噤股栗。这里军师羽扇一挥,三千猛士,如烈风卷将过去。燕军谁敢接战,唯有弃甲丢盔,抛旗撇鼓,各自逃生,把个阵势如灰尘一般的散了。
李远见此光景,只得与火耳灰者带着中军百余骑,向西南奔走。早见旌旗招飐,两员大将当先,大呼:“休放走了李远!”
认旗上,一是“先锋小将小皂旗张”,一是“左军大将军董”。
两骑马,两条枪,搅将进来。李远便从刺斜里向南而逃。诸将合兵追赶,燕军罗拜求降,拥住去路,李远方得脱身。走至酉刻,已近齐河地方,距济南止四十多里。又饥又渴,方欲下骑暂息,忽林子内早丢出纸炮五六十团,都是十个一束的,轰然大震,马皆辟易。跳出一员步将,却是宾大刀,向着李远马头就砍。那马直立起来,把李远掀翻在地。火耳灰者疾忙举枪来敌,李远跳起,抢匹马先奔去了,火耳灰者亦随后逃来。其残败兵马,被这数千纸炮打昏了。跌下地的,都被踹死,下得马的,尽遭砍杀,跟得上主将走的,只有十余个。忽见又是一将当前,舞动大刀喝道:“反贼!认得阿蛮将军么?”后面追兵看看又近,李远自忖被他拿去,张信是个榜样,即拔刀于马上自刎。火耳灰者见主将已死,跃马来战阿蛮儿,只一合,奔路而去,单身走脱。阿蛮枭了李远首级,与宾鸿合兵一处,连夜回来。次日即到大寨。各献功毕,满释奴见说只走了火耳灰者,怒气更增一倍。
看书者,要知道董彦杲、小报旗统领的止二百名马军,伏在背后,邀其归路,赶他南向的。宾鸿、阿蛮儿,各统的一百名步卒,是截其去路的。恐被燕兵探知消息,所以在朝内授计,各带着暗器,悄然前往。又恐步兵难胜骑卒,所以用纸炮夺其惊魂残魄,且以壮己之威势。军师当下计点将佐军士,一个也不少,只受伤的有二、三十名。外有新降的燕将高强一员,兵卒二千余名,分散各部。随申表奏捷,并请以张伦暂摄青州将军,仍兼护卫行殿。
忽报高军师来到,忙出寨相迎,入帐就座。咸宁举手道:“前圣后驾过莱郡,早料及青州有虞。原奉命交代之后,即行入卫,不期林知府染病来迟。小弟闻知围城信息,正在集兵赴救,沿路报来,已有大将五员,奉先生将令,星飞前去,谅必克敌,所以中止。今有一策,候尊旨裁夺。”吕军师道:“且不必说出。各写一摺,看是何如?”遂各背写了,互相递看,两军师鼓掌大笑道:“英雄之见,大略相同。即今言别罢了!”咸宁仍故返青州,却悄然于夜间潜向济南,自去行事。吕军师随传董彦杲、宾鸿,授以密计。然后下令曰:“各营军士,于三月朔起,操演一月,听候起兵。”一面发表奏请出师日期。到第五日亲下教场阅视。
巳牌时分,忽探马飞报,济南大兵前来攻打青州,接连两次。军师大喜道:“正好来送死!”即传命就此起兵。弓强马壮,人人擦掌磨拳,向大路进发。行够两日,并不见济南军马。又有探卒飞报,燕兵三万,已在济南城外七十里,下着三个大寨。
看书者,要知道此信方是真的。大凡用兵者,两边俱有间谍及缉探之人,若明示三月初五日发兵,则济南探知,城门戒严,就要盘诘奸细。高咸宁已往济南,若有差池,将何是了?所以军师先令操演一月,故示缓局,无非待咸宁入济南城也。然又恐忽而发兵,则号令不信,将佐或有后言。所以先授计于董、宾二将,密遣心腹健卒,佯报燕军来袭,即于教场发兵。一以释军心之疑,一以鼓赴敌之忾。兵不厌诈,不特诈敌人,并以诈自己将士,此因时制胜之道。且看下回。第三十三回 景公子义求火力士 聂隐娘智救铁监军
前回书说吕军师的人马已到济南,此处要接着如何相杀了,而竟不然。譬之乎山,虽断而亦连;譬之乎水,已分而复合。山川之根本既大,其衍而为别派,发而为别干者,盘旋回顾,总是龙脉所注,结成灵穴,乃自然之势,亦自然之理也。
当日佥都御史景公讳清者,与教授刘固为素交。公有少子名星,抚于刘固之家;固有次子名超,亦继与景公之夫人为子,即聂隐娘救归卸石寨者。景公被难,夷及九族,固之兄与母,以在京邸,并遭杀戮。唯原籍临清,尚有一孙与妻氏及景星,幸皆得免于祸。然恐官司捉拿,日夜忧惧。景星展转筹思,定了主意,跪请于教谕之夫人曰:“儿向承太夫人视之为子,今者父罹毒刑,继父亦遭显戮,此仇此恨,骨化形消,终难泯灭!
儿今已一十八岁,略通文武,即于明日拜辞母亲,前去为父母报仇,为九族泄恨。太夫人膝下有孙,可无虑也。“刘夫人痛哭道:”燕王势力能夺天下,儿茕茕一身,怎样报得仇来?我意待汝终丧之后,结得一门好姻眷,以延景姓宗祧。若虑有风波,改名易姓,潜迹乡村,料无他事。报仇一语,岂不是汝孝思,但恐枉送了性命!“景星泣道:”具见母亲深爱之意。但儿在于此,保毋有逢迎燕贼、暗暗首告者。况我父亲一生清介,忌嫉者多,谁肯说公道良心的话?若到缇骑一至,儿即为杌上之肉矣!且伯父止有幼孙,倘若因我干连,岂不两家同时尽绝?
圣人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愿母亲勿复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