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之母,何以受制于其子?”曰:“彼已亡秦,是将衰之候,且始皇亦由魔道,女固不能敌男也。”月君又问:“甄后何以为曹丕所杀?”曰:“甄氏原有憾于袁熙,熙死而归丕。丕亦由我教中来者,岂能容其私怜子建耶?”曰:“洗夫人又何以故?”刹魔曰:“彼掌兵权,杀戮甚繁,足以消其性气。如吕母、徵侧、徵发昭平、硕真,皆然也。”
月君又问:“然则三教轮回为后妃者,可得闻其略与?”
曰:“观其因,可知已。如薄太后之好黄老,班妃之好佛,邓后之好经书,各有其夙好之因。然而忘却本来,不过为寻常妇人而已。至于我道,则全是煞炁,岂特不忘,且有已甚!
又必有故而出,应运而兴,数完则仍归本位。非若三教日夜轮回,颠颠倒倒。量其功过、善恶而为升降者,“因指着左右侍立的道:”他们前生,总是当权之妃后,次亦王公之夫人。今若转生,依旧如此。其才与福,毫发不爽。其运与数,锱铢无误。是生来夷灭三教的。“月君曰:”世多有大官之妻,而能使丈夫畏之如虎者,不由魔道乎?“曰:”皆是也。是则彼之女婢,其福虽略差,其才却亦不减,是以能行杀戮。即如上官昭容,系阿环之爱婢。大抵婢之至下者,犹得为二、三品之妻,再下则绝无也。“月君曰:”如明妃、钩弋、韦后、萧后、羊后之类,是彼教中来者耶?“曰:”明妃不偶,钩弋无权,韦后被戮,萧羊偷生,我教焉得有此?“
月君尚有欲询,鲍师道:“旷劫奇谈,不可尽泄,且听笙歌如何?”刹魔道:“是何笙歌?”鲍师道:“昆腔子弟。”刹魔道:“好。”即命演来。曼师道:“戏没有点,演恁么?”月君命演《牡丹亭》。刹魔看了一回,笑道:“是哄蠢孩儿的。”
看到《寻梦》一折,刹魔主道:“有个梦里弄悬虚,就害成相思的,这样不长进女人,要他何用?”向着扮杜丽娘的旦脚一喝,倏而两三班梨园都寂无影响。刹魔主道:“恁般虚晃。”遂大笑起身,向月君道:“你若到了月殿,何时再会?”曼师道:“那月儿不从须弥山顶上转么?”刹魔主道:“只这一句,姨娘可谓收之桑榆了,究竟是我道中齿牙。”即呼众魔女曰:“去。”
都冲屋而上。月君忙向窗外看时,但见月色惨淡而已。
月君道:“神仙御风踏雾,都由空处。有能透山石而走者,亦必破裂一道。今屋瓦寂然无声,神通之大,真不可测。”曼师道:“若无神通,何能与如来三清抗衡?我自皈南海,也怕见他。”鲍师道:“怪道你学了太庙金人,三缄其口。”月君道:“这是曼师以大事小之义。”次日后土夫人,五岳圣妃来贺,又四海五湖龙君之夫人,及各山川神女,次第朝谒,到十六日才止。满释奴早传进奏疏一摺,是吕军师留下的。月君览之大惊。那知道王师神速,寂无声,似从天降;更堪嗤番将雄强,陡惊心,恰逢狮吼。要看何事,只在下回。第三十二回 两奇兵飞救新行殿 一番骑廛战旧细君
建文五年春正月,有塞外俺答,闻知中国内变,燕王自称年号为永乐,便统精骑三万前来,叩关请贡。实系窥伺衅隙,需索金币之意。边报到了南京,燕王这一惊不小,因集百宫廷议。姚道衍进曰:“北平以居庸为锁钥、辽阳为屏蔽,密迩诸部落朝发夕至,脱有疏虞,长驱莫御。我太祖起义在南,故都南京。陛下兴王在北,宜都北阙。今宜迁都于燕,临之以天威,示之以信义,彼必屈而自服。此目前之形胜,万世之良策也!”
燕王曰:“卿见与朕适合。但寇临门户,未遑迁徙。朕今亲率六军,直临关外,相机进战。一面修整宫阙,驻驾北都。卿仍辅佐太子,留守南京,俟平青州,然后北迁。但必得几个威望重臣,以安江南黎庶之心。卿可公举荐来。”道衍与廷臣共荐文臣杨荣、茹常、夏元吉、蹇义、刘竣黄淮、古朴、芮善等,武臣张辅、陈璮、王佐等。燕王准奏,以姚道衍为少师,总理军国大事,夏元吉为户部尚书,蹇义为兵部尚书,杨荣为礼部尚书,茹常为吏部尚书,古朴为工部尚书,刘俊为刑部尚书,张辅为镇国大将军,陈璮为护国大将军,王佐为留守将军,黄淮、芮善为经筵学士,共辅太子。其余文武大臣,随驾北行。
至桃源地方,羽檄报到,登州已失,寇势甚大。燕王曰:“此疥癣疾耳!但恐遁入海洋,结连倭夷,亦为后患。”乃命李远为平寇将军:“汝可统领二万雄兵,为朕踏平三郡。若大兵未经临城,先迎接者,方准纳降;倘敢抗拒坚守,破城之日,尽行屠戮。”李远曰:“此寇起于大盗,多亡命之徒。请选猛将二员,为臣臂指之使,克日便可扫平。”燕王大喜。随拣骁勇番将两员,一名火耳灰者,一名王骐为先锋。自把玉杯,执李远之手,酌而送之,曰:“当日卿救永平,不出一月,建立奇功。今次奏绩当亦如是。”李远曰:“诚如圣谕。”于是叩辞燕王,分路进发,直薄青州。
城中早已整备,开门迎敌。燕阵上王骐,与董彦昇大战三十余合,骐拖枪佯败,彦昇骤马追去。不妨王骐善用标枪,飞手一掷,正中左眼,坠于马下。张伦、余庆两将齐出,舍命救回,伤重身亡。燕军每日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