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谑,王昪早进来说:“船已在后门口,就此下去甚便。”众夫人们出教坊时,只走得个身子,一些行李没有,心下迟疑。鲍姥宽慰道:“一切应用物件都已备下,不消虑得。”夫人们见鲍姥洞鉴衷曲,不胜欣感,就一齐下船。王昪棹出水关,天已黎明,急急转到江口。鲍师就呼阵顺风,轻轻渡到北岸,袖中取一帐,付与王昪道:“雇车雇骡,以及置买被褥梳抿等物,只要吃亏,不要便宜。”王昪问是何故,鲍师道:“与彼争价,就担阁工夫。我在二十里以外蜡神庙等着,务于午刻必到。慎勿有误!”王昪去后,鲍师各给了夫人们隐形灵符,作起神行法,倏忽已到古庙。等不多时,王昪押着车辆来了。夫人们相扶相搀,上了车儿,即向大路进发,中途无话。
却说月君在卸石寨中,日与军师及诸将佐操演兵马,练习阵法,并令制造盔甲枪刀旗帜等物,豫备出师。远近豪杰闻风来归者,已有十余人,总委周缙先登册籍,然后引见,量材擢用。设有女将来投,则系满释奴接待。一切大小诸事,各有掌司,虽小小山寨,纲矩严束,胜似管子治国。一日,忽报有位道姑来谒,叫做聂隐娘,月君知是剑仙,疾忙请进,自起迎之。
隐娘趋上露台,打个稽首,说:“小仙特来效半臂之力。”随命跟着的一个少年,向上叩首,真好相貌:皎皎乎颜如烂银,似方而实圆;炯炯然睛如流电,虽露而能藏。广额修眉,有冲汉凌云之气;重颏方口,具餐霞辟谷之心。燕王杀不得,聚宝门前神威奋迅;道姥救将来,卸石寨中英概飞扬。但看今日的剖露出义胆忠肝,谁识得前生锻炼就仙风道骨。
聂隐娘就将刘超的始末,并法场上救的缘由备说了。月君道:“如此英勇,真虎儿也。”于是军中号为“刘虎儿”。
又一日,赳然有阵大风从东南来,刮得山谷震动。曼师与九位公子,皆跨着天马,从空而下。那马到地,现却原形,悉系青竹。请问这九位公子,是何名姓?一为诚意伯刘青田之元子名璟,一是铁兵部的次子名康安,一佥都御史周讳璿之子小名蛮儿,一谢御史讳异之公子乳名小咬住,一郭侍郎讳任之少子号金山保,一大理寺卿胡公讳闰之公子名传福,一博土黄彦清之犹子小名贵池,一茅都御史大方公之长孙乳名添生;原只有得八位,其第九个,乃是典史金兰。月君见渚公子皆鹑衣跣足,蓬头垢面。令沐浴衣冠而后行礼。
就是当夜二更,飞报鲍仙师也到了。月君亟起相迎,见二辆大车,载着十来个妇女。鲍师逐一引进,说:“这位是侯尚书之曾夫人,次是茅都御史之张夫人,次谢御史之韩夫人并小姐,次陈太守彦回之夫人屠氏,次铁兵部之两位小姐,长名炼娘、次名柔娘,次郭公任之二女,次董御史镛之少女。”都向月君拜谢。其铁公子认着姊妹,谢咬住认着母亲韩夫人,金山保认着两个姐姐,茅添生认着祖母张夫人,自然哀恸伤感,皆不必叙及。诘旦,月君大设筵宴,与诸夫人等洗尘,传令军师暨一班旧文武:“共陪诸公子并新来各位义士,畅饮一宵。来日霜降,汇集演武厅,候孤家点将兴师,进讨逆贼。”只须一旅下齐东,先诛他卖国的元凶;三军临济北,再讨平助纣的余党。胜负如何,且听敷衍。第二十四回 女无师延揽英雄 诸少年比试武艺
建文四年秋九月越有九日,庚申霜降。月君赴演武场,祭旗纛,考校新旧文武诸将士。那些众夫人小姐,死里得生,到了山寨,见有多少女将,也就不避人了,随着鲍师、素英、寒簧,同到耳房内观看。见月君素绫披风,鹅黄衫子,翠叶云冠,鲛丝鸾带,略似道家装束,端坐在沈香九盘龙交椅上;左首曼陀尼、右手聂隐娘,皆带斜坐着;厅前站着两员女将,满释奴与柳烟儿;阶下两行列着武士健卒。队队的五方旗帜,灿烂鲜明,尽是雀蛇龙虎;林林的十八样军器,闪烁精华,半是戈矛剑戟。各将军皆铠甲兜鍪,或带束发金冠,穿绣花战袄,众谋士皆袍服儒冠,或披鹤氅衣,纶巾羽扇,整整齐齐,都到演武场内向上参谒。满释奴朗声传说:“圣后有令:各文武免礼,旧将士都站在西边,新将士都站在东边,听候将令。”
忽门上传鼓,有探子飞报紧急军情。月君传令唤进,那探子喘吁吁的跪禀道:“探得燕王密敕青州高指挥与茹太守,起兵扫荡卸石寨,定于今日霜降点集将士,杀向前来了。”月君令赏银两,再去探听。随传令与董彦呆、周缙道:“我立的五军,原要每军是五员大将。前者起义不过数人。是以一军只有一将,今日各营都要增人,可令新到豪杰,善武者来试武艺,善文者前陈方略。”
彦杲宣令毕,东边队内早有一儒生,修躯劲骨,白皙微髭,双眸四射,有若春星芒焰,昂然直到檐下,打一恭道:“小可是济南高咸宁,向者参赞铁大司马。燕逆兵临之日,妄言法周公以辅成王,小可遂作《周公辅成王论》以折之,逆贼气沮,不知所对。堰水来灌我城子,小可又献计于铁公,诱令燕逆入城,先悬铁板于门闺,从上压下,不意仅碎其马首,未能成功,至今愤恨。平生熟习周、孔经书与孙、吴韬略,颇识兴亡治乱之机,今投元帅,敢献CK荛,幸采葑菲。”月君问道:“孤今前讨燕逆,先生试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