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攻其左右,则四分五裂,岂仅两半哉!”燕王乃自驱精骑,直捣中坚。铁公挥军围之数重。张玉督勇士,从阵后冲杀进去,地中火炮弩箭齐发,连人与马,尽打得稀烂。可怜张玉是燕王第一员爱将,三不知做了个替死的鬼。
燕王正战时,闻阵背后地雷大震,知已中计,亟欲杀出,被铁公在高处以旗招展,燕王杀向东,旗便向东展,军士亦向东围。但因帝命毋杀叔父,铁公要活擒之以解京师,是以诸将不敢加刃。正遇着瞿雕儿直逼近身,手掣钢鞭,向肩胛打下,燕王亟用宝剑招架,恰与钢鞭铮的一声,接个正着,心甚危急。
幸朱能、谷允二将杀到,双战雕儿,燕王方得了性命。又亏高煦率领薛禄、华聚铁甲三千,奋力进击,直透重围,翼蔽燕王而出。全军大溃,不啻星散云飞,土崩瓦解。且俟下回结煞。第十七回 黑风吹折盛帅旗 紫云护救燕王命
建文三年春三月,平安、盛庸合兵追逐,斩杀燕兵数万,燕王星夜逃回北平。复了德州、真定诸处,王师大震,报捷至京。帝临朝谓群臣曰:“耿炳文老将也而摧锋,李景隆善用兵也而败衄,盛庸素未知名,铁铉又是文儒,乃能连败燕兵,知人固未易也。”佥都御史景清对曰:“诚如圣谕。臣请以北伐之事,专任铁铉,燕藩不足平也。”帝又询之诸大臣,多举盛庸。
乃两从其议,授铁铉为兵部尚书,专守济南,扼住中路。封盛庸为历城侯、平燕大将军,总理北伐,从东路进兵。副将军吴杰、平安,截其西路,为遥应之势,共捣北平。
燕王闻了这个信息,心中愤郁,即召道衍责之曰:“当日是你倡言用兵,今者偾败至此,尚有何说?”道衍曰:“我曾说过师行必克,但费两日。两‘日’者‘昌’字也,从此势如破竹矣。”燕王又命金忠卜之。曰:“进则得天位,退则失士心。”
于是诸将吏皆愿效死。燕王遂命丘福,谭渊为前锋,朱能、张辅为第二队,自统大兵合后,南向进发,与王师相遇于夹河。
燕王列阵于东北,盛庸结阵于西南。王见盛庸阵势整齐,不能遽破,乃令诸将挑战。谭渊出马,骂:“杀不尽的败将,快把头来献纳!”王师阵上,一将出马,有似执旗张使者模样。
但见:面黑如漆,身穿兽吞肩乌油铁铠;发黝而绀,头戴凤垂翅墨绣银盔。膀阔腰细,真称皂罗袍;彪躯骈胁,堪驭乌骓马。
手执两股飞叉,蛟龙出海;背插一杆皂旗,雷电凌空。
此将姓张,从无名字,人呼为“张皂旗”,亦称为“皂旗张”,每至攻城陷阵,常执皂旗当先,从此得名。他的飞叉两股掷去,杀人百发百中,舞动起来,任是千军万马近他不得,向为魏国公之部属,差来助战的。燕王素知其勇,一见皂旗出阵,便大惊曰:“此人是几时到的?又添我患矣。”谭渊曰:“大王不要长他志气,看小将擒之!”就挺枪跃马,直取皂旗。战勾二十回合,但见飞叉愈紧,枪法渐慢,谭渊霍地回走,早被皂旗一叉掷去,正中脖子,直透咽喉,死于马下。渊部骁将董中峰大怒,舞刀来战。庄得大叫曰:“张将军看我斩此贼!”皂旗即拨马回阵,让庄得与燕将交锋。不十合,斩中峰为两段,燕军大骇。朱能、张辅纵马齐出,庄得力战两将,全无惧怯。
燕王赞道:“南朝有这样好将,待我送他枝雕翎箭儿。”挽弓飕的一声,正中面颊,庄得负痛跑回,马蹄忽蹶仆地,被朱能赶上一枪搠死。大家鸣金敛兵还营。
燕王谓将士曰:“要败南师,先执皂旗。尔等与皂旗交战,务须佯败,诱之穿营而走。若是别人,不敢来追,皂旗胆大包身,必然追入,我伏伴马索擒之,不怕他钻下地去。若有后应之人,俟其杀人,营中四围乱射,不怕他飞上天去。”布置已定。
诘旦,朱能出马,大骂:“皂旗杀才,我今日生擒汝来,剜取心肝以祭谭将军!”皂旗性极焦燥,飞出阵来,舞叉直奔朱能。能略战数合,即向左营侧首而走。皂旗不舍,放马追入。
能回身再战两合,从后营逃去。皂旗再赶时,伏兵大喊一声,几条绊马索乱扯起来,人马并倒。皂旗一跃而起,轮动飞叉,立杀数人。众军士挠钩枪刃,四面蜂拥攒刺,浑如雨点一般,皂旗便有三头六臂,怎能挡抵?身负重伤,流血满地而死。死后犹执皂旗挺然植立,燕军莫不胆寒。
时盛庸闻燕营呐喊,问:“谁能往救皂旗将军?”骁将楚智应声而出,带领壮士百人,杀向燕营。遥见皂旗扬起,只道被围在内,大呼杀人,叫张将军,却全不动掸,方知已死。随后返身杀出,燕军四面合围,万弩齐发,智与将士百人,皆被射死。盛庸疾忙挥兵冲杀过去,燕王亲自当先,率兵大战。自辰至未,不分胜负。可煞作怪,忽东北上黑风大起,山谷震动,沙雾涨天,瓦砾夹击。王师营在下风,被打得头脸尽伤。盛元帅大旗,顿然一折两段,那上半截旗杆,竟刮到九霄云内直舂下来,声若山崩,地土裂开数丈,陷入好些人马。燕兵乘风纵杀,皆用的火枪药弩,王师眼都眯了,只办得抛却枪刃,弃了甲胄,乱窜逃命。被燕军直追至滹沱河,斩杀不可胜数。盛庸连夜奔回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