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师笑道:“多因是拿贼躲在里面的。”曼师道:“且不与你斗嘴。”遂一齐飞向前去,仍旧结下层台。曼师大骂:“泼贱人,快把你那话儿放出火来!”太孛夫人自想这件东西除了赤瑛管,更没有甚破的,就将珠来一洒,喷过去时,竟似条火龙,盘旋抽掣,好生利害。那时旃檀香树早已植在台中,火焰旋绕在树间,“哗哗剥剥”,片时烧为黑炭,火气全消,焰光尽灭,月君大喜。曼师又大骂:“怪妖妇,你还有甚话儿,再放些水出来罢!”
太孛夫人正为水精珠内火熄精枯懊恨之极,忽又听得骂出这些话来,却像人知道他有赤瑛管的,沉吟了一会,自忖:“此二宝天生配合,互相制伏的,今珠内之火竟为木降,难道管内之水也有别物可以收得么?到此地位,不由他不显出来。”就将赤瑛管握在纤纤玉手,叫声“如意儿”,早见管眼内涌出一缕素练,长有丈许,散作喷筒相似。有词为证:初看若千百颗珠玑错落,再看若数百道晶玉辉煌。飒沓疑闻剑戟声,惨于锋刃;拉杂似含火爆气,毒胜硝磺。漫饶你皓月之中,逞其伎俩;可恶他太阳之下,显此精神。
曼师笑道:“真个放出水来了。”说犹未毕,早把层台打灭。
鲍师大叫:“大叫,沾不得身的!”即遁形去了。曼尼就倒栽葱撞入地下,月君却飞上太清。看那水时,也竟向空中射将上来。
正有许多白鹤,轮翅舞爪,要在那里攫人,返溅着好些,纷纷坠下。原来都是人变的,顷刻肌肤腐烂。月君太息道:“好狠毒也!”即飞向清凉台。
鲍师已在台上,曼师却从台底下钻将出来,鲍师拍手大笑不已。曼师道:“敢是风了!”鲍师道:‘好袈裟,好袈裟!好端端打了个洞儿嗄,险些儿在光头上也打个小小的洞儿。请问你像恁怎么样?“曼师亟脱袈裟看时,肩上打了一孔,恼得三昧火从眼光射出,发作道:”若在有毛的脑盖上打个窟笼,请问你像什么样?“鲍师道:”好,好!连帝师总骂在里面。泼怪打坏了你袈裟,不能去报仇,返在家里使威风哩。“月君道:”我知曼师顾不得多少。“曼师道:”真顾不得?我如今只把这泼贱妇扇做飞灰便了!“吐出蒲葵扇,一手擎着,腾身而去。
月君与鲍师随后也赶上。
那时太孛地人因反害了自己徒弟,咬牙切齿道:“这三个泼货不要慌,拿住了时,只叫他吃些赤瑛管的水,变做掩攒臭虫,方泄得我的忿!任你腾那变化,也逃不得我天罗地网!且给他迅雷不及掩耳。”随后握赤瑛管似待。恰好月君等正来了,那管中的水劈面就射,曼师如飞就扌扇。不扌扇犹可,好似虞山的拂水,被风一卷,翻起半空,从上溅下。正要躲时,孛夫人早掷起素霓伞,罩个正着。月君、曼师趁势坐入地下去了,单单把鲍师罩祝勃夫人忙叫两个徒弟各执玉叶旗护在四面,自己将赤瑛管的眼儿对着伞的合口处,然后微微揭开,“毂辘”一声,滚下上滴溜圆的火珠来,好像水精珠一般样的,只在台上乱滚。
孛夫人一手去抓时,直跳将起来:却是寸许长的一位鲍仙师,拱手道:“请了!”即借木遁而去。径到清凉台。只听得曼尼说道:“老鲍被他着手了,怎处,怎处?”鲍师现身笑道:“好扇子!他每害热,叫你打扇去。”曼师道:“有得你说。我这扇子扌扇海海干,扌扇山山裂,正不知是什么水,倒扌扇将起来。”月君道:“李长吉诗云:石人清泪如铅水。好像铅水。”
曼师道:“不要真是他话儿里面的水?”鲍师捧腹大笑道:“这都是你光头去弄出来的。”月君亦忍不住笑了一回,问鲍师道:“前日师太太治水中的火有从治之法,今这火中之水也可以从治得么?”鲍师应道:“有正治,即有从治。”曼师冷笑道:“这从治之法,不过出在医书上,谓相火藏于肝木,所以木之性与火同生,而火之性与木同死。盖相生而相死者。如今金能生水,你把黄金去治他水罢!”鲍师道:“医书出自轩皇,具有五行玄微至理。即如从治之法,有寒因寒用,热因热用;通因通用,塞因塞用。正治之中,又有从治;从治之中,亦有正治。若执一而论,就是不通的庸医了。将尔比他,差也不多。”曼师发躁道:“你这啬夫喋喋利口,而今正治是土克水,你可能把黄土来治他的水么?”鲍师道:“诚然,后土夫人必能制之。”曼师拍手道:“正治从治,与你不相干一点儿,要卸下担子给人了。”月君道:“虽然,师太太之说良是。”曼师道:“帝师也说是,可写角移文,夹个名帖,即着鲍老去请来,看是怎说。”
鲍师道:“后土夫人是地祇之主,帝师是太阴之主,怎的学着俗吏用起移文来?”月君道:“我在嵩岳会过夫人,理当亲去郭请,不可草草。”鲍师道:“也不消得。后土夫人之精灵无往不有,无处不然,但须志心皈命,默诵宝号三声,自然驾临。”
月君随三稽首,三诵后土宝诰。早见五色祥云遍绕清凉台四面,后土夫人已至,只有侍女四人导驾,各提小锦囊二枚。
月君等恭迎施礼,略叙寒暄。月君又载拜道:“诚以夫人为地祇万灵之主,不揣冒昧,敢祈圣力,收伏水孛。”后土夫人答拜道:“适已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