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好战,有词为证:一个未曾剖破玄牝的丑女,纵遇着潘安之貌,不动春心;一个已经割截鸡巴的壮士,即见了德耀之姿,也流清涕。一个莲花棒舞,错认天魔;一个浑铁锹掀,定猜罗刹。这两位从未到翡翠帏中、芙蓉枕上共斗春风,只落得黄沙雪内、白草霜前一拚性命。
相搏有二十余合,恰也成个对手之棋,饶不得一着。满释奴心焦起来,轻轻取出弹弓,探两三个铁丸在手,“溜”的一弹,正中狗儿左眼,打入寸许。负疼挣个住,又一弹来,打入右眼,落马而死。燕兵呐声喊,回身便走。那晓得司元帅见燕军提兵西行,也随后令彭岑、楚由基来蹑燕兵之后,恰又刚刚迎着这些败兵,被王师前后左右围裹上来,杀个畅快,只饶了些卸甲降的。
时天已晚,这里阵上阿蛮儿正与狼儿大战有八十回合。遥见尘头起外,王师如追风奔电,乘着大胜威势,金鼓震天而来。
唐云恐怕冲动阵脚,即令鸣金。狼儿就逼住阿蛮儿的大刀喝道:“好汉子且歇。”小贯虱笑道:“饶他不过了。”那边迟,这边快,弓开满月,箭发流星,早中狼儿胸膛之左,猛吃一惊,阿蛮儿手起刀落,斩于马下。司元帅鞭稍一指,诸将奋勇抢入燕寨,唐云不敢迎敌,望着后营先走。燕军势如山倒,自相践踏及斩馘者无算,止剩有数百人逃入城内。司元帅歇了一宿,于次日进兵,围城攻打。
适有河北响马巨魁,浑名叫做泼天风、滚地雷者,也是董彦杲一流人物。其属盗为官司捕获,下在保定府牢已有月余。
他两个便纠合羽党,悄住城内,要乘势救将出去,因两家胜负未定,不敢下手。今见围了城子,兵心忙乱,逞着月黑时候,打入囚牢,砍开锁镣。军器都是豫带着的,各人抢在手内,一切狱犯,大家助兴,放起火来,共有八十多人,径奔南城,先杀守门军士。赵王燧与孟善只道是奸细内应,不知有多少兵马,竟自引着部从逃出东门,做个钝鸟先飞去了。
时司元帅望见城中火起,守裨士卒惊慌,料有内变,疾令将卒爬城。闻报南关已开,遂大驱诸将杀入城内。唯有唐云知是强盗越狱,一路赶到南城,遇着女多刚,大喝:“好逆贼!”
铁锹在顶门下来,疾忙举枪招架,觉着气力不敌,拨马便走,从小巷逃去。燕军立时乱窜,合城鼎沸。司元帅下了帅府,即令一面招降士卒,安集百姓,一面大书露布奏捷。又署泼天风、滚地雷为参将。忽报河间刘元帅差卜克、董翥二将军杀败了赵王燧等,见在城外候令。且看下回分解。第九十五回 刘元帅破坚壁清野 谭监军献襄沙渡河
赵王燧、孟善带二千余人向东奔有三十里,遥见尘头起处,有军马迎来,老大一惊。孟善纵马看时,却是武康伯徐理的旗号。前部大将李谦也正飞马探问,方才放下了胆子。喜得后无追兵,暂且屯驻,商议进退之策。
忽又见旗影摇空,鼓声震地,正不知何处兵马。李谦、孟善各执军器在手,雁翅般摆列以待。看看相近,一将飞至面前,怎生模样:有《醉公子》小令为证:发束金冠小,雉尾双行袅。画戟没遮拦,千军视等闲。
百战威声烈,碎踏沙场月。银合一声嘶,冲营逐电低。
李谦纵马向前,喝道:“何方贼将,敢来拦路!”董翥呵呵大笑道:“逆贼游魂,偷生在此,尚不知河间城池踏为平地,杀得个寸草不留,我今来找你首级去一并枭云。”李谦方知河间已失,心胆先怯了好些。董翥早举方天戟,劈胸刺来,李谦没奈何,闪开迎敌。卜克后队又到,便舞大刀助阵。孟善挺枪跃马来迎,交手不数合,早已力怯,拖枪而走。李谦见输了一个,无心恋战,虚丢个架子,也望本阵跑回。董翥举戟向后一招,二千铁骑奋勇杀进。若论对敌起来。燕军比王师尚多两倍,即使交锋,胜负亦未可知。只因听了踏平河间这句话,个个念及家乡,正不知父母妻子尚留得性命与否,谁还肯向前厮斗?
王师又乘屡胜之威,端的暗哑咤叱,山岳震遥赵王燧的胆子小不过的,第一个是他策马选逃,众人就弃甲丢戈,各自星散,降者到有一半。孟善、李谦着了急,领着数百骑,从刺斜里逃去。
二将也不追赶,一径入保定来见司元帅,备细说知,元帅大喜。随有飞报颁到帝师敕旨,司韬接着启视云:保、河虽定,诸处尚多反侧。特授司韬开府真定,招抚广平、顺德,控扼井陉关,以遏晋兵声援。连华授为监军道,整饬瀛海一郡三州,安抚兵民,督司粮饷。诸将士除司韬本部人马外,悉赴河间,候刘璟调遣,进取涿州。满释奴、女金刚仍随孤家行走,毋忽。
司元帅与诸将各自遵行,刘元帅亦经奉敕,统兵进攻涿州。
其相杀还在后边。
且说燕王自胡靖复命之后,日夕怀恐。忽报北直各郡飞送到济南讨檄文,内开十二大罪,燕王看了,气得目睁口呆。到此也顾不得了,遂要亲自进兵,以决雄雌。忽又辽阳边报到来:阿鲁台统率部落侵犯界内。这一惊又非小可,害病的喉间生了肺痈,大便又生个肠痈,毒气充塞脏腑,纵有卢扁,一时也难措手。可怜燕王虽夺了建文皇帝的天位,其奈人心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