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大怒,劈面就刺。由基用戟一隔,枪已撇开了五、六尺远,随手一戟,直透咽喉,死于马下。朱荣着急,只待要走,冀英拍马出阵,大喝:”狂贼休走!“小皂旗大叫:”楚将军小息,待我取他首级!“
由基遂勒马回阵,看他二人鏖战:一个用的是銛浑铁绿沉枪,却似黑蛟掀大浪;一个用的是銛银梨花枪,犹如白蟒搅狂风。一个玄甲玄袍,背插皂旗,人称为皂旗张使者;一个白马金盔,项缠红帕,向号作白马薛将军。正是棋逢敌手难饶着,战到垓心不自由。
二将战有四十合,那冀英是燕王部下宿将,却也敌得住,皂旗就佯败而走,冀英道是少年胆怯,骤马追来。皂旗一掣两箭在手,先放一箭,冀英侧身躲过,就那侧身里连珠一箭,早中眉心。坠于马下。由基飞马赶上一枪,结果了性命。朱荣、杨宗等大骇,亟回身紧闭营门。二将也不来冲杀,扎住了人马。
军师大队已至,闻得两位先锋得了头功,各加奖励。诘旦,秣马蓐食,进兵搦战。燕营将士,面面厮觑。只见帐下一弁,出身抗言道:“小将不才,愿请出战!”杨宗看时,是把总王有庆,随问:“你有何能?”王把总道:“小弁向来叫做王铁枪,虽及不来王彦章,也不把这伙贼人看在眼里!”朱荣道:“你若能胜,我当保升参将;若不胜,便怎么?”王把总道:“割下卑弁的头去!”朱荣即教选匹好马,并将自己有余的衣甲赏了他,大开营门,出到阵前。军师下令斩了此贼,就踹其营。右军内朱彪飞马而出,更不打话,即便交锋。战有十多合,王有庆拖枪而走,他善会使的流星锤,能百步打人,所以赚朱彪去赶。看看追近,左手在怀里探锤和索,向后觑得较亲,劈面一掷,朱彪忙躲不及,已中了颏左骨上,负痛跑回。铁枪骤马来追,董彦杲大怒,举手中蛇矛,纵坐下骊朐,当前截住,大喝:“鼠子敢弄伎俩!”蛇矛早到心窝。王有庆虽然招架了,觉气力不敌,打算略战几合,便要用那话儿。彦杲见他枪法,是江湖上一派虚幌的,没有多大本事,卖个破绽诱他,王铁枪刺了个空,和身扌颠入,彦呆就马上一手抓住勒甲绒绦,将脚尖儿把他马一蹬,脱了雕鞍,活擒过来,掷向营前。众军士挠钩乱下,拖将去了。吕军师羽扇一挥,七营上将奋呼冲杀过去。
朱荣、杨宗,拍马先逃,刘忠挥兵迎敌,早中了楚由基神箭,翻身落马。各军无主,登时溃乱,势若山崩。王师奋勇掩杀,燕兵倒戈横戟,死者相压于路。
那时段布政正在城上,望见败得势头不好,亲自督军出援,武将张保、锺祥也随后来救。朱荣、杨宗等方得进城。段布政即敛兵先退。张保正迎着满释奴,一铁弹打瞎眼睛,被女壮士活擒而去。锤祥一军,为宾大刀截住,杀得心惶胆碎,无路进城,从刺斜里向北逃了。军师挥兵直抵城下,传令并力亟攻。
限在五日内要破济南。又密遣马灵,夤夜到高宣家,定在二十三日月上时内应。忽探马连报,燕兵十万前来救援。军师道:“济南不应破在三月耶?”便问诸将,谁能在此独当一面?董彦杲、刘超皆应声敢任。军师道:“刘将军别有用处。董将军可留下本营,并左、右哨军马结营于此,昼夜更番休息。遏住城中人马,使彼不得出城袭我背后,将军之功也!北来兵将,必是燕王拣选,非同小可,我当亲往破之。”命小皂旗、楚由基暂充左营,当夜悄然撤兵,向北迎去。
次日巳刻,早望见燕兵人马,漫山塞野而来,真个军容威壮,有诗为证:愁云滚滚,旌旗闪日月无光;杀气腾腾,鼙鼓震山河失色。
弓弦响处,几多归雁坠长空;鞭影挥时,无数惊猿啼古木。萧萧班马长鸣,似和铙吹之调;稳稳雕鞍斜倚,预歌奏凯之音。
旌旗旂炁,如流空五彩云霞,显出龙虎龟蛇之状;矟戟枪刀,似照胆千行霜雪,扫尽魍魉魑魅之精。正是:奇兵十万出胸中,大将三人来阃外。
原是段民早将李远全军覆没情由先已飞章奏闻,所以燕王特简足智多谋的名将安远侯柳升为大元帅,第一勇将丘福、朱能为左右大将军。二人武艺皆万夫莫敌。又命番骑骁将二员,一名哈山,一名帖木耳为先锋,又挑选六卫指挥毛遂、蒋玉、梁明、宋贵、周长、武胜,皆久历战阵之员为裨将,统率雄兵九万,铁骑三千,杀奔前来。出京之日,燕王亲自饯之。
柳升负荷重命而来,不但是救济南,全要踏平青、登、莱三郡,过了禹城地方,早遇着王师列阵以待。柳升大笑道:“好!
好!省得我到济南!“摆开军马,直临阵前。朱能纵马挺枪大呼曰:”天兵到此,尚不速来跪接,要待剁作齑粉么?“南阵上瞿雕儿出马,认得是朱能,大骂道:”叛国之贼,不认得我父子斩进彰义城门?“朱能定睛一看,猜是瞿能之子,即骂道:”无知小子!在此偷生,我今取你驴头!“两马相交,兵器并举,大战百合,不分胜负,各鸣金收军。柳升扎下营寨。朱能进前道:”元师休小看了此寇!他的阵势整严,队伍清肃,内必有知兵者。“丘福笑道:”朱将军亦怯耶?看我明日破之!“
柳升道:“再战一次,如不克胜,本帅别有良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