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寓道:“怎的替我改起姓来了?”梦九笑道:“你自己去想罢!”谢寓一时省悟过来道:“别瞎说,马大人今儿坎坎第一次来哩,我也没这福分呀!”忽听得高喊一声:“客人上来。”扁人悄悄的和筱岑道:“这声一定是他老子了?”筱岑点了点头。
这儿来的却是华艮心。扁人忙迎道:“艮翁多天不会了,今儿却很早?”艮心笑道:“扁翁呼召,不敢不到。又是坦哥在座,老实说瘾却没有过哩。”扁人忙叫谢寓要极老的烟枪,顶好的膏子,艮心道:“烟我自己有,枪不知有灵的吗?若是没有,差人到栈里去拿。”谢寓忙道:“有、有、有、有,若是不怕肮脏时,里间我抽的那里去抽。”艮心道:“更好了,你也有瘾的,一定有好枪的。”扁人方知谢寓抽烟的。便道:“更合式了,我一定别处不去了,只在这里玩玩罢。”谢寓道:“华大少,请过瘾。可要我代碰和?”艮心道:“很好,省得忙忙的抽得不舒服。”说着取出一卷钞票来,给谢寓做本钱。谢寓道:“这里多少呢?”艮心笑道:“倒没数,随便取了些些。”(淘气)老三心上想道:“今番不得了,陈大少、杜大少,我愿想钓的。还没主意钓陈的好呢?杜的好?如今这华大少更漂亮了,气派又开阔。”一回儿扁人、筱岑、梦九、谢寓,扳位入局,碰的五十块二四。老三看他们碰和了,便溜到后房来替艮心装烟。艮心原是双姐装惯的,且又不很装得齐集,弄了一回,坎坎呼了一口烟。老三却是装得十分好的,便非常欢喜,接连呼五七口,兴致大来。老三放出千百样的风骚,没数的挑逗。岂知华艮心自从得了双姐之后,这种事情却很不在心上的了。老三直弄得没了主意,不知道艮心究竟有意也没意。这个当儿,忽听得谢寓大声叫道:“不得了输光哉,华大少快点自己来罢。”艮心道:“再抽两口了来,输完了再添本钱。”老三道:“伲先生会翻一副翻本格,耐尽管过瘾未哉,麻雀倒灶,一副逃梢,阿是。”艮心道:“这里是马大人的相好,我不好叫你们姑娘一直代去,马大人心上可要不舒吗?”于是连抽两口,便去碰和了。老三却呆了好一回,没精没彩的来到碰和台上瞎巴结。一时碰和已毕,扁人又摆个双台,直闹到差不多天亮才散。众人已散。谢寓把扁人留下,从此以后,马扁人就在谢寓这边做了起居注。所以朱梅生、林幼竹那天有见直的改了马公馆的这句话。(照应前文)
有话即长,无话便短。光阴苒苒,不觉已是初冬时候,仁实公司又兴出一个新方法来。大凡富人有了银钱,就可以成千整百的放在钱铺里去,或是银行家去生利钱。于是越弄越多了,可惜一般穷人没有整数儿的资本。常言道:食在口边,钱在手里。终要吃掉使掉了才罢。如今利济贫民起见,哪怕一个铜元,一角小银元,都可送到公司中代为存贮,按月结发二分钱利息。譬如:一个铜元长存三年,利上加利,到期便可以加倍,直有对本对利的好处。你想许多穷苦之人,听到这么着厚利,而且不论多少终可存放生息,于是乎大家去存放一角、两角、三元、四元的都有。到底拿几个铜元去存放的却没有哩,还有贪小便宜的人,为因公司中利息较寻常加厚,于是都去存放。并且知道这公司着实可靠,资本充足,谁也想不到是滑的。
开张第一个月,马扁人一算,暗暗叫声诧异,哪里想得到存款有如此之多,就是贫户里头差不多也有五、六千两银子。正是众擎易举,集腋成裘了。贫户且有这许多,富户里头至少也得一百倍呢。这时节祁茂承也在那里开张了总公司,自然也是仁实两字做招牌了。居然也仿着银行款式发行钞票,写信给马扁人,也开议钞票之事。牛楚公道:“这个恐怕不行,我这里是公司,并非银行。且看上边祁总理发行钞票市上通用,我们跟着他,假如不行再做道理。”过了几天,祁茂承发行的钞票果然不行。牛楚公道:“如何?我说不行的。”岂却又过了几天,茂承来信说:“钞票现已通行,利息最好,这边须得照办。”扁人自然又同楚公商量。楚公道:“祁茂承那边既已通行,我这里自然照办。”于是把股东及有职事人员,就是这一般:
胡君 须德
尤君 心三
金君 子青
谢君 一山
萧君 伍桂
萧君 和贵
张君 莫君
张君 宛君
苟君 子孝
王君 珊玉
陆君 叔六
杜君 筱岑
黄君 鸿承
萧君 连生
龙君 长胜
伍君 芝弼
刘君 梦九
克君 坦斋
钱君 钦三
王君 幼香
陈君 少鹤
赵君 勤夫
张君 益丹
徐君 琴史
共是二十四人二十四分帖子由
总董 牛楚公
总理 祁茂承
协理 马扁人
三个人出面订定,十二月初四日下午二点钟开临时大会。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