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隔着一层帘子,模模糊糊的,岂不要闷死了咱家。快请夫人撤去了帘儿吧!”彭夫人心想,太子的话却也不错,我和太子在宫中,也曾见过几面;如今相见,也何必遮掩。当下命丫鬟撤去了帘子。太子用神看时,见彭夫人盛装着,益发出落得仪态万方,富丽无比。彭夫人见太子两眼晶晶地射定在自己的粉脸儿上,觉得不好意思,便把脖子低了下去。低低地说道:“千岁请外边书房中坐。”当下便有府中的参军,上来引导太子曲曲折折地从外宅院绕过花园,走进书房中去。
  太子看看这情形,不得和彭夫人亲近,岂不是白白地跑这一趟。他便心生一计,只说咱家今日到府,一来是拜佛,二来因张贵妃有几句心腹话儿,托咱家传说与夫人知道,快请夫人来听话!那参军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内院,对着夫人,把太子的话说了。那彭夫人却轻易不出中门的,听了这话,心中便踌躇起来;又想太子如今是奉贵妃之命,传话来的,况且这位太子的性格横暴,不是好缠的,没法躲避,只得硬着头皮,带着一个小丫鬟,悄悄地从陪衖中绕到书房里去。太子又传话出去,把丫鬟留在外厢,只准彭夫人一人进见;待彭夫人走进屋子去一看,只见太子一个人坐在室中。他见了彭夫人,劈头一句,便问:“贵妃和夫人很是知心的吗?彭夫人回说:“承蒙贵妃瞧得起,所有心事,都晓谕妾身知道。”太子接着又问道:“那贵妃和咱家的一段姻缘,夫人也该知道的了?”彭夫人猛不防太子问出这个话来,便羞得她红晕双颊,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太子这时,抢上一步,挨近夫人身边去,说道:“你可知道自己也和贵妃走上一条路来了?如今贵妃托咱家传话与夫人,要夫人好好地看待这个宠爱你的人。”太子说着话,竟伸手去拉夫人的纤手。夫人急缩着手,把身子向后退去,愠地变了脸色。嘴里说道:“千岁须放稳重些,俺将军知道了,不当稳便的。”太子听了,便哈哈地笑道:“什么稳便不稳便的,夫人的肌肤也给咱家亲过了;如今捏一捏手儿,料也无妨!”
  说着,又要扑上前去轻薄。夫人急缩身在书架背后,随手在书架角上拔下一柄宝剑来,握在手中,挡住了太子的身体,厉声说道:“千岁说话,如此污蔑妾身,请问千岁有什么凭据,却如此大胆地说出这种轻薄话来?”那太子又笑着说道:“夫人要向咱家问凭据么,那却很容易,只须在夫人身上找便是了。
  夫人的左面乳头下面,不是有一点鲜红的小痣吗?这便是凭据了!夫人裤带儿头上,一头绣着鸳,一头绣着鸯,这也是咱家亲手替夫人松过的,这还算不得是凭据吗?”接着太子便把第一次与夫人在宫中相遇,一见魂销,回府以后如何眠思梦想,如何用谋设计,又如何打发侠客,在半夜时分,跳进夫人卧室来,把夫人迷倒了,偷偷地送到了太子府去,一任太子轻薄过后,又偷偷地把夫人送回卧房去,和夫人肌肤之亲,也不只一遭了;如今特来和夫人当面说明,求夫人以后继续了这个良缘,免得彼此再在暗地里摸索着。太子说完这个话,便也追到了书架背后去,意欲搂抱夫人;不料那夫人只惨声唤了一声:“将军!”回手把剑锋在粉脖子上一抹,飞出了一缕鲜血来,倒地死了。把这个大胆的太子,也吓得酥呆了半边;半晌,他觉得自己逗留在书房里,是不妙的,便匆匆打道回府去。
  第二天,满京城传说彭将军夫人暴病身死;这个闷葫芦,也只是建成太子一个人知道。他心中总觉不安,悄悄地把齐王元吉唤进府来,告诉他彭夫人被逼身死的事体;元吉听了,十分惊慌。说道:“那彭将军是有功于国家的,况且他大兵在手,生性又十分猛烈;这事一破裂,怕不要闹得天翻地覆。”太子听了,也十分慌张,后来还是元吉心生一计,说庆州总管杨文干,原是东宫的心腹;如今趁彭将军不曾回朝,速命杨总管募三千勇士,秘密送进京师埋伏着。彭将军回朝,没有举动便罢;倘有什么举动,太子便可以命这三千勇士围攻将军府。杨文干却在庆州起兵响应,声讨彭将军,怕不取了彭将军的性命。建成听了,连说好计!好计!当下便依计行事去。
  待到年终,唐皇从鸣犊泉罢猎回朝。彭将军带领上万兵士,沿途护送着,分八千兵士驻扎在城外,带着二千兵士进城来。
  这时秦王世民,也从蒲州回朝,半夜时分,忽传彭将军请见,两人在密室中相会。世民见彭将军脸上,气愤愤的颜色,便问将军有何心事?彭将军冷冷地说道:“俺替你李家一生厮杀,几些送了性命,如今家中一个妻小,你李家还不能容得,活活地被你家太子威逼死了。”世民听了,陡地变了颜色,忙问怎么一回事?彭将军接着把他夫人被太子威逼惨死的情形,详详细细说出来,说到气愤的地方,便握拳透掌;说到悲惨的地方,也撑不住洒下几点英雄泪来。秦王听了,也忍不住怒气满腔,便用好言安慰着,说:“将军且请息怒!小王明天去奏明父皇,务必要请父皇废去了这淫恶的太子!”彭将军拿起佩剑来,刮的一声,把剑折作两段,说道:“若不助千岁出死力驱除此淫恶太子者,有如此剑。”接着他两人又谈了些机密话,彭将军便告辞回家。
  第二天世民独自一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