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众殿脚女见吴绛仙因画长眉得宠的,便大家也都学着她画起来。无奈炀帝一片宠爱,全倾注在吴绛仙身上,绛仙每日把桨,炀帝也每日凭栏玩赏。
  看看爱到极处,便对萧后说道:“古人说秀色可餐,以朕看来,如绛仙这般颜色,真可以疗饥呢!”说罢,便提起笔来写上一首诗道:“旧曲歌桃叶,新收艳落梅,将身傍轻楫,知是渡江来。”
  又命左右把诗抄了,分头传与众殿脚女,大家念熟了,一齐当吴歌唱起来。唱了一遍又是一遍;两岸上殿脚女唱着,龙舟中众宫女和着,一片娇喉。炀帝听了,满心欢喜,便又把吴绛仙封作崆峒夫人,从此只须她每日陪伴在炀帝左右,不须她去持楫了。
  龙舟在御河里一天一天地行着,不多日已到了睢阳地方。
  这炀帝预先吩咐下的,黄门官忙上殿去奏称龙舟已到了睢阳;炀帝传旨教停了船,自有一班地方官前来朝参。待挨过了白日,天色一黑,炀帝只同了萧后,登阁望气。此时红日西沉,早换上一天星斗。炀帝举头四望,只见银汉横空,疏星灿烂。高阁上灯也不点,只炀帝与萧后两人悄悄地凭栏而坐。炀帝因与袁紫烟讲究天文,便知道些星辰部位,便一一指点与萧后观看。
  二人闲话了半晌,天气已渐近二更。此时河中虽有一万余只龙舟,两岸又有无数军马,只因炀帝立法森严,不许喧哗,无人敢犯他的旨意,因此四下里静悄悄的,绝无一人敢说笑。炀帝在阁上徘徊良久,四处观察,却不见有什么天子气出现,便笑对萧后说道:“那些腐儒的谈论,如何信得!”萧后也说道:“若非今夜陛下亲自察看,终免不了心中疑惑;如今陛下可放心了。”二人又立了一回,渐觉风露逼人,颇有凉意;萧后便把炀帝扶下高阁去。
  第二天开船,依旧今日吴绛仙,明日袁宝儿,早起朱贵儿,晚间韩俊娥地追笑寻欢。炀帝好似穿花蛱蝶,无日不在甜情蜜意中。一路上穷奢极欲,歌舞管弦,龙舟过处,香闻数里。过了几天,又早不知不觉地到了江都。众文武忙上船奏闻,炀帝大喜,便吩咐明日便要登岸;众官领旨,各各分头去打点。百事齐备,到了次日,炀帝和萧后并带了众夫人,依旧坐上逍遥宝辇,一路旌旗招展,鼓乐喧天,将车驾迎入离宫。
  那离宫盖造得十分宽大,前面是宫,后面是苑。苑中也有十六所别院,在别院东边,盖了一所月观。宫门口三架白石长桥,九曲御池,十分清澈。一处处都是金辉玉映,一层层俱是锦装绣裹。萧后住了正宫,众夫人和美人依旧各住了一所别院,却独赐吴绛仙住在月观里。殿脚女分发各院,也便当做宫女供用。炀帝在宫中繁华歌舞,也玩得厌了;如今到了江南,见了这山明水秀,天然景色,很想得些自然的乐趣。
  一夜,月色甚明,炀帝因厌丝竹聒耳,便同萧后带了十六院夫人,和五六个宠爱的美人,命小黄门提了酒盒,缓缓地步行到白石桥头看月去。这时夜尽三更,一天凉月,正照当头。
  炀帝吩咐不要设席,便拿锦毡铺在桥上,不分尊卑,团团席地而坐,清谈调笑。饮了一会酒,炀帝道:“我们这等清坐赏月,岂不强似那箫歌聒耳?”萧后说道:“在此时若得吹两三声玉箫,也是十分清雅。”炀帝也说道:“月下吹萧,最是韵事。
  ”便命朱贵儿取了一支紫竹洞箫,悠悠扬扬地吹了起来。大家听了,无不神往。箫声歇处,宝儿又提着娇喉,清歌了一曲;冶儿也趁着月光,舞了一回剑。炀帝看到开杯,便命宫女斟上酒来,饮了一回。萧后忽问:“这桥儿唤什么名字?”炀帝说:“还不曾题名。”萧后道:“既未题名,陛下何不就今日光景赐它一个名儿,传在后世,也留一个佳话?”炀帝听了,便低头思索一回,又向众人看看,说道:“景物因人而得名,古人有七贤乡,五老堂等,全是以人数著名。朕今夜和御妻与十六个夫人连绛仙一班美人在内,共是二十四个人,便赐它一个名儿,唤作二十四桥吧。”众人听了,齐声赞说:“好一个二十四桥!足见陛下恩情普遍。”便一齐奉上酒去,炀帝接杯在手,开怀畅饮。后来唐人杜牧,有一首诗,是吊二十四桥遗迹的,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从此以后,炀帝在离宫里,一日亭台,一日池馆,尽足游玩。一日御驾临幸月观,吴绛仙正在对镜理妆,忙屋住头发,要出来接驾;炀帝忙吩咐她:“不用接驾,朕在水晶帘下看美人梳头,最是韵事。”说着,便走进房来,宫女移过一张椅子,坐在镜台旁,看绛仙梳着云髻,画着长眉。绛仙见炀帝只是目不转睛喜孜孜地向她脸上看着,便笑说道:“粗姿陋质,有什么好看之处,却劳万岁如此垂青?”炀帝说道:“看美人窗下画眉,最是有趣。朕只恨那些宫殿盖得旷荡,窗户又太高大了,显不出美人幽姿;若得几间曲房小室,幽闺静轩,与你们悄悄冥冥相对,与民家夫妇一般,这才遂了朕生平之愿。”绛仙奏道:“万岁若要造几间幽窗曲户,也并非难事;只是要造得曲折幽雅,怕宫中没有这般巧匠。”炀帝当时便把管工程的近侍高昌,传唤进来,又把要造曲窗幽户的话,对高昌说了。高昌奏道:“奴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