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江信生原说秋间方可,如今姬兄怎么反不说起了?后日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姬兄同小弟去拉齐众友,即日去请了下妙娘,唤只大游船,不怕江信生不去。”姬贤道:“小弟正在此要完这段公案。丘兄且在家下用些现成朝饭,同到各家去走一遭。”丘石公也不推辞。只见酒肴齐至,大酌一番,吃得半醉。
乘了酒兴,先到路玉贞家。拉了玉贞,到李霄家。李霄不在家里,管门的道:“我家大相公出去赴宴,晚间就回来的。”丘石公道:“烦你说一声,白蝠巷丘相公来拉分金,请江信生相公游虎丘的。明早千万送至姬相公府上。”管门的道:“晓得了。”三人又去拉丁沈彬。一齐又走了数家,都推托不与。丘石公道,“只是李兄不在家,我们就此四分,大家增出一两,江信生也要他出一分,小弟也出半分,就是十五两五钱了。何优不成胜会!”姬贤道:“丘兄是个分头,决不要你出的。江信生兄他虽肯出,我们也难要他的。”丘石公道:“学生是极肯出钱的,只因近日偶然乏钞;那江信生岂有不出分金之理?学生自有说法,不怕他不从。”说罢,各人作别,散归。
明晨,丘石公又到姬家,坐未定时,只见李叔夜先来。一个美童跟了,手中拿一拜匣。李霄与二人揖罢,道:“昨日失迎,得罪!得罪!”遂即开了拜匣,拿出分金一封,上写二两,又红单帖一张,上写盟弟李霄拜。丘石公道:“兄不晓得,与分者少,各人要加一两。”李霄道:“教小价回去再取一两就是。”丘石公道:“妙!妙!姬兄,你也称了出来。”姬贤道:“我昨夜已称在此。”即在书橱内取出,递将过来。开包一看,见是足色纹银,共十余件。他捏在手中,又叫姬贤取厘等出来,各要面称。姬贤去取厘等,丘石公藏起一块,又拆那李霄的一封来看,却是大小三件,不好偷捵。姬贤拿等子到了,将他的银子,与姬贤面数件数,道:“财上分明,你看一看。”故意手忙脚乱的,把银子都泼在地下。姬贤拾起,只称得二两七钱。丘石公道:“不作折的呢。为何只得二两七钱?”姬贤道:“小弟昨夜原是这等子称的。”丘石公道:“难道学生手热,拿得一拿,就没有了三钱不成?”李霄道:“看地上,只怕还有一块来。”姬贤数一数,果然少了一件,明知丘石公偷了,只得又加了三钱。李家的童子也取了一两头来了。路玉贞,沈彬分银齐到。丘石公借口代劳,意欲尽入私囊,亏那沈文全说道:“丘兄做了分头,也过劳重了。如今竟该安乐吃酒,将分金付与小弟,一应使费,俱是小弟料理。”在他手里竟将银包夺去。丘石公怒道:“这明明是不托小弟了。”沈彬道:“丘兄说哪里话?”口里虽如此说,将银包紧紧捏在手中,不授与他。丘石公心中恨极,敢怒而不敢言。沈文全道:“就此同到江兄家去。”丘石公只得同行。
到了江家,江潮害了相思,雪婆杳无音信,坐卧不安,饮食俱废。是日向午尚卧榻中。见众友来,只得勉强起来。姬仲亲附耳说其详细,江潮对众友道:“小弟近来身体惫甚,承诸兄长殷殷美意,小弟怎敢推托?只是羸弱之躯不堪跋涉,只求略缓数日,待贱恙稍痊,方可奉领诸兄长雅意。”众人道:“小弟辈因兄有恙,故拉分与兄遣病,兄若再辞,小弟辈太觉没趣了。”江潮见推辞不得,只得允从。丘石公假作殷勤谄媚之态,趋奉信生,说道:“今日弟辈回去。唤了游船,请了妙娘。明日是八月十五日中秋盛会,诸兄必须晨刻登舟,往虎丘为竟日之乐。”相别出门。沈彬到了家中,即吩咐家童定船请妓。
明早,众友果然侵早到沈文全家。早已备下早饭,专等江信生到来。李叔夜道:“今日是我们做主人,专为请着信生,也该写一联名帖请他才是。”众友齐声道:“有理。”沈文全即将红吉柬遣家人去请,说道:“各位相公俱到了,立候江相公登舟。”谁知丘石公又生奸骗之心,即同沈使来到江家,故意打发沈使先回,遂私对信生道:“众位美情,各出分金三两。他们意思,道是用不来,也要江兄出一分,但不好说。学生的愚意,兄不若出一分,日后免得还席。”信生道:“有理。”就在书箱里取出一封银子,上写着“小弟江潮具分金三两”。丘石公双手去接在手里。江信生是个乖觉的人,道:“丘兄,小弟灯下称的,因不凑手,尚缺二钱三分,只恐众友面上不好看,待我补了何如?”丘石公是个贪心最重的,说道:“正是!正是!兄快补凑了。”信生接了信简,到里边去躲了一会,走出来道:“家父说道,你先同丘先生去,我自着家童送来。”丘石公变色道:“嗄!令尊若是这等说,明明是不要他们受了。学生是兄好友,一片为兄之念,故此算计吾兄出了一分,免得日后还席。待小弟袖了去,不要声张。若今日吃了他们的酒,日后也得十两银子使费。难道学生就顶了你的不成?”信生道:“小弟岂有疑兄之理?适才家父道是小弟病躯,再三不要小弟去,是家母勉强放小弟出来的。若再去说,家父必不放小弟去了。分金自然着小价送来,待小弟进了门,再走到门首候小价送来,悄悄的袖来,会与吾兄,转送诸兄就是了。”丘石公道:“吾兄究意不肯相托,也只得罢了,何必如此支吾!”信生笑道:“丘兄不要说这样话,小弟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