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敢当,只是师友相处。故此搬过去,十分的契厚。这日正在济美堂右书厅与良玉、景星、贾琏及门客们看戏吃酒。良玉本要请宝玉,听说病了未曾请他。宝玉因雪芹也过去了益发扫兴,无可奈何叫人看看兰哥儿。小丫头回来说道:“关着门狠狠地念书,叫着他不听见,倒是环哥儿拿着弹弓在稻香村一带打雀儿玩呢,二爷要便同他去玩玩。”
  宝玉听了越发闷得慌。只听得那边宅子里吹过来一片笙乐之声,宝玉便问麝月道:“你且看看太阳,到底什么时候才晚下来?”
  麝月走到外间去看了一看,就道:“这个太阳呢,要它慢着它偏快快地跑;要它快快过去它又延延挨挨地走。也讨人嫌呢,只得才过了午呢!”
  宝玉也走了出来,呆呆地看着太阳,只觉鸦雀无声,人影绝少,就问道:“这府里到底过去了有多少人?就静得这样?”
  麝月道:“我也不知道去了多少人,大约喜姑娘姊妹两个同着琥珀、鹦鹉在家么。听说戏班儿有好几班,潇湘馆的便门又开得好,那别屋的老婆子小丫头有看、有吃、有赏,谁不去。”
  宝玉暗暗点头道:“林妹妹,你原也该这样。想起你从前那些苦楚,你这么样才改了你的心。只可熙凤嫂子没看见,你就叫宝姐姐看看也够了。只是你撂得我太罪过了。你如今怎样不把一丝的心眼儿把我照一照?怪可怜儿的,连个面影儿也不许见一见。算你是个神明,也容得人祷告剖白,没有个不许见面讲话的。算来这些时候晴雯也着实为难,我难道不好回明了太太央及了她过来?只是她若再过来,林妹妹旁边还有谁能够替我讲一句的?我想紫鹃这个人从前弄了来,我那么着央及她,她还那么铁石心肠似的。而今又跟定了林妹妹,就算晴雯肯讲句话,她还有好话么?只怕林妹妹恨,她也跟着恨,骂也跟着骂。怎么前日晴雯说紫鹃倒还肯帮着我。细细地剖起来是呢,晴雯是不哄我的呢。这么看起来,林妹妹待我连紫鹃通不如了。算紫鹃见我后面的光景,林妹妹自己没看见,难道没看见的事情就不容人剖辩么?”
  宝玉尽着伤心。薛姨妈、邢夫人、王夫人、平儿、宝钗先回来了,也就来看宝玉。那边散了席,重新又换戏班,挪到绿梅院来叙齿坐下,便是李纨首座了。可可的这班戏就是集翠班,领班的便是蒋琪官。紫鹃就上来附了黛玉的耳朵,黛玉只笑吟吟的不言语。急得史湘云定要问明了,就一口声嚷出来道:“我也要看看这个袭人家的。”
  黛玉便笑道:“单是你急得很。”探春出尖,就点了《逼休》一回,要他唱一个“覆水难收”。原来这琪官惯唱花旦,这正旦的戏唱不上来。史湘云就叫他唱一回《商妇琵琶》。黛玉笑道:“你们也会闹,这又何必呢。”
  李纨笑道:“左右宝兄弟不在这里,咱们乐一乐怕伤了谁?”
  晴雯也笑嘻嘻的倚在黛玉的椅子边看,口里也插一句道:“倒也真个的打扮得花红柳绿,你这琵琶娘子儿真个狐狸似的、妖精似的。”
  席上众人,也有知道的不知道的,通笑将起来。这琪官下去又扮了别的戏上来,黛来就叫人暗暗地吩咐王元:“说是我吩咐的,这个琪官的屋里人,也是今日的好日子。将上等洒筵两席赏她,又赏她对缎两个,说好生难为了她。”
  这琪官着实感激,一面上来谢了,一面先叫人送到家里去,并将林府上姑娘的话告诉她。这袭人看了酒席对缎,好不凄惶洒泪。当下点上灯再唱了一回,众人皆倦了,只得散席。良玉先差蔡良家的上来道乏,随后陆续都去了。黛玉千叮万嘱叫紫鹃、晴雯先过去拉住探姑娘、惜姑娘、史大姑娘。黛玉也谢了良玉,吩咐了些家人,随后到潇湘馆来。晴雯就说:“探姑娘原也坐着,上头几遍的请去了。探姑娘随后又打发人来说姑娘们不用等着,明日再过来。那边两位喜姑娘又打发人过来谢午上的送酒。”
  黛玉道:“既这么着,一面道乏,一面再送两席上去。”
  黛玉便进房来陪着惜春、湘云。早已点得灯彩晃耀,暖着炉,熏了香,桌上三层的小粉定暗花盘儿一百盘,工工致致地摆着。黛玉说:“只开了上好的茶送来。”
  可可月光又大好了,又叫她们:“支起窗子放些月光进来,咱们大家有了酒,就有些风儿也不怕。也将所有的兰花尽数的放上了高架子,一总靠在窗儿外,借些兰花的香味过来助助茶兴。也将灯儿吹着些,让让月亮。”
  这好姊妹三个便促膝谈心起来。史湘云重新的提起旧话,备细地问了一遍。又伸手过去摸摸黛玉的金鱼儿,也伤心,也叹息。末后黛玉又问过她寡居情况,就渐渐地谈起道来。黛玉、惜春一句一句说得高兴,史湘云只攀着个茶锺儿冷笑着不言语。黛玉便道:“你只是不相信便了。”
  湘云摇头道:“倒也不是不信,我笑你们通讲的皮毛儿,就这么样用功还远得很呢。”
  惜春道:“你说不是,你就讲来。”
  湘云便将阴阳配偶坎离龙虎的真解逐一解说出来,又有些不传的口诀,逐时逐刻地依诀做去。黛玉、惜春听了十分喜欢叹服,根问她道原由。史湘云不肯将遇见真仙将成大道的话说出,只是笑而不言。黛玉、惜春道:“这么看起来,你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