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问明;若只前奔,又没带包裹路费。却投那一路去的是?”一时烦烦恼恼,作不出计较来。因在树下凉久,不觉一阵昏迷。朦胧间,忽有一人走来对他说道:“你今休自烦恼。须知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昔年我的作为,便是你的作为。此去正是相聚显名立业之时,可记我四句方语道:
白云始花,三楚堪夸;
阳春凤虎,一蒂一瓜。
这人因又说道:“可速前行,自有机缘。”说罢,倏忽不见。
王摩惊醒道:“恁地怪事,青天白日做梦。什么是你是我,什么白云三楚,什么阳春瓜蒂,说得糊糊涂涂,叫俺怎做理会?不恁直说!”因想了半晌道:“他说前去自有机缘,敢怕还是个好梦。只记着,后来可验。” 便就起身又走。因想道:“今夜必投村店,只这打扮便要吓人。” 遂除下扎额,揣在怀内。走到日黑,投入村中寻宿,怎奈人俱不敢留他。王摩欲要用强,又见是穷乡小民,不便欺压,欲要下气告求,又是不惯,只得忍着闷气,走出村来。走了半晌,见前面有座庙宇,不胜欢喜,忙来投入,谁知并没一人在内,只有两壁泥神,中间一张供案,案前一条拜板,高低放着。王摩看明,道:“且在这板上睡一觉。” 遂将刀倚好睡下。一时怎睡得去,因想道:“身没分文,到处难投。便有这紫金扎额,两旁俱有嵌珠,去换些酒肉吃,这些乡人怎知好歹?若到城 市 中 去,又 不 便 露 眼!” 只 是 想 来 想 去。忽 想 道:“何不到前面空处,向人要些,便有些路费了。” 想定了主意,早已天色微明,即提刀出门。
走了多时,拣个好隐身的所在等候。不期等了多时,俱是些村人担客,并没大商来往,不便动手。直等到巳牌时候,渐渐腹空脚软,因说道:“只得去胡乱换个饱。” 便取出扎额来,心中又不忍毁坏。早远远见一人挑着一担行囊,后面一人跟押,离担尚远,看明欢喜道:“恁个不似穷人。”遂戴上紫额,举起三尖两刃刀,赶出大叫一声:“ 歇着!”这挑担的突见有强人截路,便大叫一声,弃担便走。王摩大喜,即打开包裹,只内中几卷残书,便丢撇在地,道:“可不晦气,撞个酸丁!” 又打开那一边,是几套衣履。遂提起一抖,却滚出一个小包来,开看却是银两,不胜欢喜。即塞入腰间,正要举步,不期一人包巾儒服,用两口剑,直赶近前,大喝道:“清平世界,怎敢擅劫过客?及早送还,免我动手!”王摩听了,大笑道:“ 事急取用,差嚷些什么?莫讨性发,连你结果!” 那人大怒,双剑砍来。王摩疾忙迎敌,一场好杀。但见:
一个是南山饿虎,一个是北海鼍龙。饿虎得食,岂肯轻轻吐放;鼍龙私积,谁许白白送人。一个撮盐入火,喝骂大胆强徒,我失你得,要拚性命夺回;一个火上添油,嗤笑小人悭吝,你强我莽,须仗本领劫取。一个忘却本来拚死斗,一个谁识当时好弟兄。
二人杀了多时,王摩只指望得他银钱,去买个酒食吃。谁知却撞这人敌住,只不放松,一时又讨不得下手,争得暴跳如雷,只横砍竖劈。那人一来一往,杀了半晌,却见王摩头上金光闪耀,不胜动疑,急忙架住问道:“你这豪杰,戴这凤虎扎额,必有来历,敢是麒麟山金头凤王摩,又叫小太保凤头虎么?”王摩含怒道:“ 你问他怎么?俺便是王摩。”那人听了大喜道:“果不出我所料,在此遇着。” 遂收剑拱手。王摩正没好气,忽见这人知名,便也停刀,拱手问道:“你这斯文汉兀谁,却晓得俺?”那人笑道:“我是山东临淄姓袁名武。幼遇异人,善识天时地理,喜谈布阵行兵以及阴阳术数,多智多谋,为人起敬。人俱称我是小袁天罡前知神袁武。昔年求取功名,去到汴京,不意权奸用事,落第在京,不胜抑郁。一日,醉后题诗,被人锁入府中,亏得一位哥哥仗义救脱。久闻得江湖上有两句传言,是‘ 楚地小阳春,关中金凤虎’。一向寻访,再不遂心。一日夜间,见西北上有条白气冲天,贯入东南,经宿不散。因知不久北方兵动,天下大乱,宋室将危。近日又见罡氛皆隐散,聚于轸翼之间。因思不得为王者师,亦当与豪杰佐,图些事业,才不虚生。遂决意寻访二人。因知天文分野,轸翼却是南楚,正要去访,不期有个族叔,跟随张种略,镇守幽蓟。族叔染病,着人来请,只得急急赶来,已是亡故。住了多时,辞别回南,一路到北。今早袖占一数,主遇奇人,不期果应。前在北地。方知大名是占麒麟山立寨。要来拜识。却为何独自在此勾当,又说什么事急?可细说知,便有商量。” 王摩听了这些言语,不胜惊喜。遂将自己始末缘由,细细说出;又将昨日梦中言语,述了一番,道:“原来有个小阳春,却是要去寻他。俺今相遇,实有机缘,若不嫌弃,就此拜结弟兄,共图事业。
袁武道:“如此甚好。” 遂在空地撮土为香,结了生死弟兄。因问年纪,却是袁武居长一岁,便叫袁武为哥哥。因问道:“ 俺今投那边去,才是安身?” 袁武道:“ 且同到山东,再去楚地,自有机会。” 此时挑夫也自走来,见二人拜结,不胜欢喜。王摩除了扎额,一同到了村内,吃了酒食。自此晓行夜宿。
一日,到了一个地面。王摩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