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千银子,去找刘御史开免你父之罪。不过一年半载你父母就都来了。你此时不必挂心,姑且用心念书,将来好报冤仇。”
  丁郎听的差人去救,心中少安,说:“爷爷吩咐,小孙孙谨尊。”遂哭回书房写了一封书信,交与张明。张、胡二人这才出去,骑上牲口往北京而去。走了几天,那一晚上在店中遇着窃盗把行李银子尽皆偷去,二人不敢回家,逃往他方而去。
  这也是仲举灾星未满,所以北京湖广不能通信。堪堪待了五年,丁郎长到一十六岁,和张氏生的儿子一年进学,同场中举。胡尚书收拾行李,差了四个家人,送两个孙孙上京会试。丁郎和兄弟到了京中,在报国寺找了下处,将他兄弟安住,自己带着仆人进顺城门到了草帽胡同,指望得见母亲,谁知门户改变,问了问街坊,才知是于氏度日艰难,将房子卖与别人,同丫鬟不知流落何处。丁郎打听了比信,心如刀搅。无奈仍回下处,胡世兴说:“哥哥可曾见了母亲没有?”丁郎两眼含泪,把打听来的话说了遍,胡世兴说:“母亲虽无下落,到监中看看父亲,自然连母亲俱知道了。”丁郎说:“我也想到这里,但恐仇人知道又生祸端,咱且等到场后,倘若中了进士,有了三百六十同年。就出头也不怕了。”胡世兴说:“哥哥之言有理。”弟兄二人从此静心念书,胡世兴虽然思父,尚不十分啾唧。丁郎终日牵挂父母,茶饭渐减,想出了一场大病,这且不提。
  且说济小塘和道友在伯劳山归元洞修炼了五年有余,这日小塘说:“列位,高仲举已在监中住了五年,今年该他难满,他的两个儿子都该高中,但是丁郎得了思母的大病,不能进场,须得助他一膀之力。但是我还有两件心事,完全之后,好到金殿去讨封号,不免大家再走一遭。”言罢写了五个柬帖,俱各封上,定了开封的日期,每人给了一个,同收拾了行李出洞往北京而来。师徒六人俱有半仙之体,几日到了京城,在白云观借房住下,到了次日乃是正月二十,一枝梅看了看帖正是开拆的日子,遂拆开一看,上写着两行言语,头一行是先至报国寺与丁郎相见,劝他带病进场,包管得中。二行是用隐身法至各学子寓所,察看动作,打听籍贯名姓,记下一帐,限二月初一日回信。
  苗仙看完,辞众而去,到了报国寺前化现了个土工形像,进了寺中问着丁郎的家人:“你去向胡大相公说声,就说是教夯歌的师父来了。”这家人知道丁郎寻父是夯歌的引进,遂即走到书房中说:“大相公,外边有土作头儿,他说是教夯歌的先生,特来拜访。”丁郎听见这话,连忙向世兴言道:“我如今卧病难起,兄弟替我迎接迎接,千万不可轻待与他。”世兴不知就里,问及敬他的情由。丁郎把当初的事情说了,又说:“兄弟,那本是个神仙现化,今日既然前来,必知母亲的下落。”世兴听了,只得出来迎接。看见苗仙虽系土作,人品不俗,遂拱手陪笑说:“家兄卧病在床不能动转,特命学生迎请。”苗仙说:“不敢。”把手一拱,同进书房,走到床前坐下说:“丁相公一向好么?”丁郎定睛一看,果然是当年教夯歌的师父,含泪言道:“仙长恩师,当年承情引进,使我父子相认。今若知我母亲的下落,还求指引指引。”苗仙说:“丁相公,你既还认得,在下就好说了,你母亲如今还在,终在相会之期。如今场期将近,整理进场要紧。”
  丁郎说:“恩师,我母存亡未定,即使中个状元,也无益了。”苗仙说:“贤徒,你只顾思念母亲,难道就忘记了你那监中的父亲么?你若功名不显,终须不能搭救。依我劝,你只管进场,包得中头名,母子相会大报冤仇。”二相公在旁说:“兄长细听,此言句句有理。”丁郎说:“贤弟,我岂不知事当如此,只是我病体沉重,进场不能作文,况且母亲并无音信,焉有见面之期。”苗仙说:“贤徒,想当年我许你父子相认,果然骨肉团聚。难道今日我会说谎不成。”丁郎听到这里,心中少觉开怀,说:“但愿如此,恩师就是我重生父母了。还求慧眼看看舍弟功名如何?”苗仙把世兴看了一看,说:“令弟虽然功名有分,略次一等,二位一定是同榜连捷的了。”说罢告辞。胡世兴送出寺外,苗仙拱手而去。世兴进来,兄弟二人商议进场,叫家人胡定到礼部投了卷子,单等二月初八进场不提。
  且说一枝梅又按柬帖上的言语,往各学子寓所察看动静。这一日走到一个寓所,乃是间壁两座楼房,这边楼窗前一个学子,那边站着一位仕人,只见这个递把扇子,那个递个包儿,二人嘁嘁喳喳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各把楼窗关上。苗仙看罢,知是二人有私,遂用摄取法把两边换的物件摄到手中,装在直袋以内。到了次日打听了这个学子的姓名籍贯,记在帐上,回到白云观,将帐呈于小塘。小塘看了一遍,看到南京应天府上元县薪科解元吴必显,夜间和隔壁楼上女子私换东西。小塘问苗仙,把两件东西要过来看了看,是一把扇子。上面写着一首情诗,包里是个金戒指,济仙看罢点头暗叹,也不言明就里。这一日正是二月初一,乃韩庆云拆看柬帖的日子。庆云走到无人之处拆开一看,写的是:“力作誊录书写,暗带鸳鸯笔一枝随众进场,遇地字七号卷子,乃是丁郎的令弟胡世兴的字眼。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