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三德还要利害,在外国时光,曾进商业学校读过书,同学的人,因他秽德彰闻,都不愿同他交接,赠他一个极美的徽号,叫做槟榔婆。”众人听到这里,都问他既然贪淫应称他香蕉婆才对,摈榔两字未免离题太远了。上海不是有过一个香蕉阿四的么。惠伯道:“槟榔两字也有个道理的。这位婆娘最喜欢咬槟榔,不论做什么事,嘴里头槟榔总没有空的。在学堂里时光,一落空就溜到灶间里去向厨子索槟榔吃。鬼眉搭眼,就和厨子两个好上了。同学的人知道了,都不肯理他,他却胁肩谄笑,无所不至。”瑟公道:“奇了,他对了企渊,气焰盛的了不得,对了同学怎么倒又肯胁肩谄笑?”惠伯道:“这道理我也不明白,凡是泼悍妇人,对了外人倒总是有说有笑的。也不光是企渊老婆一个,企渊在檀香山时光,曾经寄过一块手帕给老婆,手帕上满贮着香水,这婆娘就拿这块手帕,转赠给商业学校厨子。厨子拿着手帕,常向人前夸耀呢。这婆娘就在家里时光,也打扮得妖精儿似的,领着两婢一女,站在当门口卖俏,见了过路的少年男子,就像吃得落似的,淫声浪气,故意做出许多丑态,装出许多的贼形,想勾引人家。无奈他这副尊容,长得标致不过,人家都不敢请教。”瑟公道:“敢是生得丑陋不堪的么?”惠伯道:“任他怎样标致,一个妇人,一个四十岁,额角上起了皱纹,嘴里头开了狗洞,那里还得情得来。何况这位婆娘,修饰本领又是一等,稀零稀落几根黄毛发,厚厚刷上一层乌煤膏,油晃晃眼睛都耀的花,一个粉脸擦得石灰墙也似价白,足足有四五两铅粉,一张樱桃点得猪血盆也似价红,一双肉胞眼,两道扫帚眉,怪模怪样,妖声妖气,照这副嘴脸,这副体态,恐怕就是极淫极荡的登徒子,也不免要退避三舍呢。”瑟公道:“企渊通只三十多岁的人,他的老婆怎么会有四十开外起来。”惠伯道:“企渊老婆比了企渊,本底大起十多岁呢。”周介山道:“这真奇怪极了,人家怕老婆,是怕他标致,怕他年轻。魏企渊的老婆,既长得这么丑陋,年纪又这么的大,企渊为甚还要怕他,怕他点子是什么?”惠伯道:“这个须要请教企渊自己的,你我旁人,那里代讲解得出。”瑟公道:“也作兴外才不足,内才有余呢。”惠伯道:“或者是这个道理。瑟翁,企渊的老婆在外国吃过巡捕官司的。”瑟公道:“为了何事?”。惠伯道:“为了虐待婢女。有一天不知为了件什么事,这婆娘把阿亚抽了个半死,连额角都抽的出血。外国法律可比不得中国,阿亚奔向巡捕房告了一状,巡捕头立派包打听巡捕把企渊老婆捉了来,预备惩究。亏得一个姓麦的学生得着信,再三再四恳求教习出来保了,才得无事。听说还具了张永不虐待的甘结呢。”瑟公道:“是了,魏企渊的丑历史,不必再去谈他了。你方才说制服他的法子,请教怎样下手呢?”惠伯道:“那真是易如反掌,只消选一个小伙子,面也是要标致的,身体是要精壮的,手段是要灵活的,到那里做点子功夫不着,把这婆娘勾搭上了,叫这婆娘监察着企渊,不许为非作歹,只怕比了别的计策,要灵万倍呢。”惠伯说毕,众人齐赞妙计。介山道:“我倒有一个人在,可以举荐给惠翁,叫他去行起来,包你出色。”众人齐问是谁,介山道:“钱耕心,当选不当选。”静斋听说,就不搭嘴。众人齐称“果然当选,果然当选。”静斋道:“又仍必定要钱耕心,就春翁的尊管王阿根也不弱。”瑟公见提起钱耕心,就想着静斋控告的事。于是走近一步,向静斋道:“静翁我和你讲一句话。”静斋会意,二人到烟榻上躺下。瑟公问起控告一事,静斋道:“这事谈起来,真令人羞也羞得死,忿也忿得死。我们的女孩子,通只十八九岁的人,能有几许阅历,被耕心这厮甜言蜜语骗的相信,只道他果是买办的兄弟,富室的骄儿,就同他十分要好,两下里约了婚姻,陆陆续续金珠饰物洋钱银子,被他骗去,总计总有二干三五百番左右。瑟翁你替我想想要心痛不要心痛。”(疾首痛心无非为银钱两字,令爱身子果半文不值也。)瑟公道:“怪是怪不得你,你的钱赚来也颇非容易。”说到这里,自知失言,忙用别语遮盖道:“听说你已向新衙门控告了,不知可曾提审过?”静斋道:“这厮是洋商用人,拿捉时已经颇费周折。倘不是兄弟和领事公馆翻译老谢认识,托他做了手脚时,怕也没有这么容易。那知刚刚捉到,审都没有审过一堂,就给一个姓王的买办保了去。这事将来正不知怎样一个结局。”瑟公道:“照案情而论,耕心终不免有西牢之禁。”静斋道:“可否拜托瑟翁,替兄弟到里头去说一声情,托他们办得紧急一点子。”瑟公道:“容易容易,只是你自己须也进一张催禀。”说着,祥甫已来催请入席。大家入席,摆庄划拳,通是些常套,不用细说。

酒至半酣,忽见春泉的管家阿根走进房来,向春泉耳边轻轻的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就见春泉面孔顿时脱了色,立起身来,向众人说了声少陪,跟着阿根,头也不回的去了。众人都觉奇怪,齐问静斋:“贵居停为了什么事,静翁总该知道。”静斋道:“兄弟倒也不知其细。”瑟公道:“敢是他如夫人出了什么毛病么?”静斋道:“那决不会的。”祥甫道:“敢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