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叫一个报馆主笔,把阿丽带到上海来出嫁。临别时光魏企渊眼泪足足哭出了一钵头,送行诗做了三十首。”梅心泉道:“何不就把阿丽做了小老婆。”周介山插言道:“企渊本是维新志士的首领,他要尊重公权,革除多妻陋俗,实行一夫一妇的文明制度,自然不能不本身作则了。他报纸里头曾有过一首诗,发表这个意见,所以我晓得呢。”毛惠伯道:“可就是赠胡女士诗?你真上了他的当了。他当初因为老婆不许他娶妾,所以诗上边故意说出这么的话,好争一点子体面。后来老婆恩准他娶妾,他也娶了个妾在家里头。人家问他,他回说我本抵是流质,今日的我与前日的我,作兴拔刀相斗。明日的我,也作兴与今日的我拔刀相斗。连我自己也不晓得呢。”王祥甫道:“你们讲的是谁?”毛惠伯道:“魏企渊。”祥甫道:“听说魏企渊暗里已经投诚外国了,此番回国,就是受着外国人的指使。”梅心泉道:“确么?”祥甫道:“确不确没有仔细,不过外边都是这么的讲。”梅心泉道:“这样说来,此人不但是中国的贼民,也是乃师的贼弟了。盛继孔虽然不肖,却还想自己做皇帝,颇有点子英雄气魄。现在企渊甘愿充当汉奸,做外国人的鹰犬,真是一屁不值。”春泉、静斋、惠伯听了,也都怒气勃勃,齐道:“这种人我们与他还同什么席,他如果来,我们立刻就走。”梅心泉道:“走甚么,等他到来,我就三拳两脚,结果这厮的残生性命,看他还能够卖国不能够卖国。”说毕,把手向桌上一拍,拍得摆着的碟子都震起来。介山胆子最小,见了心泉义愤,先就唬起来道:“兄弟要少陪了,不要等闹出事来,害我一淘吃人命官司。”春泉笑道:“介翁竟这样怕事,这魏企渊是个著名党犯,朝廷悬着重赏拿捕他,现在敲死了他,不领赏已够了,怎么还有官司吃。不过企渊这种狗一般的人,能够死在梅心翁手里,倒也是他的造化。梅心翁是旷世英雄呢。”静斋接嘴道:“照梅心翁这样的英雄,拿拳脚去打魏企渊,真有点子不值得。”梅心泉道:“兄弟也不计论值得不值得,只不过替中国除去一害是了。”说着,外边壳橐壳橐一阵脚步响,众人哗说“魏企渊来了,魏企渊来了。”心泉听说,把两袖一捋,露出铁槌般一对精拳头,擦掌摩拳,专备厮打。欲知魏企渊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索金钏滑头露马脚 打茶围缺嘴吹牛皮

话说梅心泉听说魏企渊到了,霍地立起身来,把两袖一捋,预备一顿精拳头,结果他的残生性命。看官,这桩事情倘使真能办到,世界上少了一个坏人,社会中除去一个民贼,爽爽快快,干干净净,不要说看官们愿意,就是在下编书的也快活不已。无奈魏企渊这奸雄,恶贯尚未满盈,贼运数不当尽。梅心泉等他,他这晚偏偏不到,进来的光是钱瑟公一个子。梅心泉急问:“这奸贼不来么?”瑟公茫然道:“你问的是谁?”心泉道:“是汉奸,是卖国贼。”瑟公道;“谁是汉奸,谁是卖国贼?汉奸卖国贼总也有个姓名的。”心泉道:“还有谁来,就是魏企渊这卖国贼。”瑟公惊道:“魏企渊是维新大志士,如何说他卖国贼起来?”春泉、静斋齐道:“原来瑟翁也没有晓得。”遂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瑟公还没有回答,介山早接口道:“这种空空洞洞的事,就算他真的,也不过是事出有因,言无实据,只好当一桩疑案。并且企渊先生是一介书生,逃亡海外,无权无势,就真要卖掉中国,请教从何处下手,怎样一个卖法。骂他做卖国贼的人,未免把他瞧得太重了。据兄弟看来,企渊先生,卖国贼的资格还没有到巴呢。众位兄弟的话说得错了没有?”看官,你道周介山为甚死活要替魏企渊开脱。原来魏企渊一到上海,就有朋友陪他到周介山公馆里玩耍。企渊本是个色鬼,见了这许多粉白黛绿,顷刻就浑起来,与介山的令妹小燕,更是机投意合,第一天碰面,就攀成了相好。企渊在小燕身上,着实花掉了几个钱,于介山生计问题,不无小补。所以介山这样的关切,一大半也无非为自己。就是瑟公与企渊的认识,也是介山介绍的。(原来如此)当下梅心泉听了介山的话,就气忿忿答道:“我不管他能够卖国不能够卖国,只他有了这个心,便就是汉奸,便就是卖国贼,我便要结果他的狗命。等他卖国卖成功了,我就打死一百个魏企渊,已经晚了,来不及了。”春泉等都拍手称妙。瑟公道:“企渊原来不是好人,怪道我今天专席请他,邀了两回不来。我因他是个大名士,特特自己坐着马车去邀。到了那里。一个底下人引我进会客所,叫我坐下。我见他并不出来迎接,这么的搭架子,心里已有三分不自在。候了许久,仍旧不见他出来。问问他的底下人,底下人说家爷正会着外国客人,请老爷宽坐一下子,等一等就来的。我又等了好一会,原旧不见动静。再叫他底下人去问,那知问问问连底下人都不出来了。左等右等,等了个不耐烦,我心里焦躁起来。正想不别而行,他倒出来了。也并没说甚有劳久候等常套抱歉话,只向我道:‘老哥赐饭,兄弟谢谢了。’我问他:‘为甚不肯光顾?敢是瞧不起兄弟么?’他说:‘笑话笑话本抵想奉扰的,现在来了个外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