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替他抹去猩红,依旧穿上裤子,竟像不曾动掸得一般。
汝修睡了半个时辰,忽然惊醒,还在药气未尽之时,但觉得身上有些痛楚,却不知在哪一处。睁开眼来把沙太监相了一相,倒说:“晚生贪杯太过,放肆得紧,得罪于公公了。”沙太监道:“看你这光景,身子有些困乏,不若请到书房安歇了罢。”汝修道:“正要如此。”沙太监就唤侍从之人扶他进去。
汝修才上牙床,倒了就睡,总是药气未尽的缘故,正不知这个长觉睡到几时才醒,醒后可觉无聊?看官们看到此时,可能够硬了心肠,不替小店官疼痛否?
第三回 权贵失便宜弃头颅而换卵 阉人图报复遗尿溺以酬涎
汝修倒在牙床,又昏昏地睡去,直睡到半夜之后,药气散尽,方才疼痛起来,从梦中喊叫而醒。举手一摸,竟少了一件东西。摸着的地方,又分外疼痛不过。再把日间之事追想一追想,就豁然大悟,才晓得结识的恩人倒做了仇家敌国,昨日那番卖弄,就是取祸之由。思想到此,不由他不号啕痛哭,从四更哭起,直哭到天明不曾住口。只见到已牌时候,有两个小内相走进来替他道喜,说:“从今以后,就是朝廷家里的人了,还有什么官儿管得你着,还有什么男人敢来戏弄得你?”汝修听到此处,愈觉伤心,不但今生今世不能够娶妻,连两位尊夫都要生离死别,不能够再效鸾凤了。
正在?惶之际,又有一个小内相走进来唤他,说:“公公起来了,快出去参见。”汝修道:“我和他是宾主,为什么参见起来?”那些内相道:“昨日净了身,今日就在他管下,怕你不参!”说过这一声,大家都走了开去。汝修思量道:“我就不参见,少不得要辞他一辞,才好出去。难道不瞅不睬,他就肯放你出门?”只得爬下床来,一步一步地挣将出去。挣到沙太监面前,将要行礼,他就正颜厉色吩咐起来,既不是昨日的面容,也不像以前的声口,说:“你如今刀疮未好,且免了磕头,到五日之后出来参见。从今以后,派你看守书房,一应古董书籍都是你掌管,再拨两个孩子帮你葺理花木。若肯体心服事,我自然另眼相看,稍有不到之处,莫怪我没有面情。割去?子的人,除了我内相家中,不怕你走上天去!”汝修听了这些话,甚觉寒心,就曲着身子禀道:“既然净过身,自然要服事公公。只是眼下刀疮未好,难以服役,求公公暂时宽假,放回去将养几日;待收口之后进来服事也未迟。”沙太监道:“既然如此,许你去将养十日。”叫:“孩子们,领他出去,交与萃雅楼主人,叫他好生调理。若还死了这一个,就把那两名伙计割去?子来赔我,我也未必要他!”几个小内相一齐答应过了,就扶他出门。
却说金、刘二人见他被沙公唤去,庆幸不了,巴不得他多住几日,多显些本事出来,等沙公赏鉴赏鉴,好借他的大树遮荫。故此放心落意,再不去接他。比不得在东楼府中睡了三夜,使他三夜不曾合眼,等不到天明就鞲了头口去接,到不得日暮就点着火把相迎。只因沙府无射猎之资,严家有攻伐之具。谁料常拼有事,止不过后队销亡;到如今自恃无虞,反使前军覆没。只见几名内相扶着汝修进门,满面俱是愁容,遍体皆无血色。只说他酒量不济,既经隔宿,还倩人扶醉而归;谁知他色运告终,未及新婚,早已作无聊之叹。说出被阉的情节,就放声大哭起来。引得这两位情哥泪雨盆倾,几乎把全身淹没。送来的内相等不得他哭完,就催促金、刘二人快写一张领状,好带去回复公公,若有半点差池,少不得是苦主偿命。金、刘二人怕有干系,不肯就写。众人就拉了汝修,要依旧押他转去。
二人出于无奈,只得具张甘结与他:“倘有疏虞,愿将身抵。”
金、刘打发众人去后,又从头哭了一场,遍访神医替他疗治,方才医得收口。这十日之内只以救命为主,料想图不得欢娱。
直等收口之后,正要叙叙旧情,以为永别之计,不想许多内相拥进门来,都说:“限期已满,快些进去服役。若迟一刻,连具甘结的人都要拿进府去,照他一般阉割也未可知。”二人吓得魂飞魄散,各人含了眼泪送他出门。
汝修进府之后,知道身已被阉,料想别无去路,落得输心服意替他做事。或者命里该做中贵,将来还有个进身。凡是分所当为,没有一件不尽心竭力,沙太监甚是得意,竟当做嫡亲儿子看待他。
汝修起初被阉,还不知来历,后来细问同伴之人,才晓得是奸雄所使。从此以后,就切齿腐心,力图报复。只恐怕机心一露,被他觉察出来,不但自身难保,还带累那两位情哥必有丧家亡命之事,所以装聋做哑,只当不知。但见东楼走到,就竭力奉承,说:“以前为生意穷忙,不能够常来陪伴,如今身在此处,就像在老爷府上一般。凡有用着之处,就差人来呼唤,只要公公肯放,就是三日之中过来两日,也是情愿的。”东楼听了此言,十分欢喜,常借修花移竹为名,接他过去相伴。沙太监是无?之人,日里使得他着,夜间无所用之,落得公诸同好。
汝修一到他家,就留心伺察,把他所行的事、所说的话,凡有不利朝廷、妨碍军国者,都记在一本经折之上,以备不时之需。
沙太监自从阉割汝修,不曾用得半载,就被痰湿交攻,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