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心细察,如果于种族学问上确有心得,可为母仪教育之助者,着即据实飞报,以便本大臣为将来延请该日妇女充铛女教育顾问官之预备。又当面拜托那一起女东洋人,此番赴各处游历,务望将敝国种族腐败,民智不开的原理,切实研究,本大臣将来还要借助他山,以为改良地步呢!』说着,又有一个文巡捕上来回,德国总领事过来禀见,他老人家一面招呼人请德国总领事进来,一面亲自送这起女东洋人出去。可巧就与那德国总领事打了一个照面,倒把他看了怔上一大怔。及至两人回到花厅里坐下,德领谈了谈公事,便问道:『适才贵大臣送出去的那伙子女日本人,可是从前贵大臣出洋游历时候相识的?』他道:『本大臣不认识他,不过因为他来说要请一张护照,所以本大臣才照约接待的。据云,是赴敝国内地里去研究种族发达原理,刻已飞电经过各属,一体保护云。难不成贵总领事倒与他们有甚么交涉否?』德国总领事听了,知道他还未晓得他们的来历,只得含糊着答应了一句否,坐了坐,说完他自己的正事,就退出来了。
  不意才走到督辕的左近,忽然遇见一位学德文的朋友,他就一把拉着他,先掼了几个哈哈笑,然后对他说:『怪不得人说某大臣外交上政策好,又说日本同你们中国同文同种,凡百事件都可以享特别利益的。从前我还不过相信,如今亲眼看见了一件事,那才是千闻不如一见的实据呢!可见得平日是人言不诬了。』那个学德文的人听了半日,就如同遇着一丈二尺高的和尚摸不出头脑,只得笑着道:『先生,你是说的甚么曲曲折折,九腔十八调的话呀!怎不明明白白的宣布出来把我听呢?只管这样呆笑做甚么?拿不准又是得了我们中国的甚么特别利益了罢?不然,就在胶州湾的远东势力,近日又澎涨得许多了,所以要攀个日人做比例。先生,我猜的你这一句话,可是不是的呢?』那德总领事着,又掼了一个哈哈笑道:『我说的是个人营业界上污点,你猜的是中外国际上的交涉,若用算学算起来,真正有南极到北极的远呢!你可别要瞒我了,定规是这几日,你的脑气筋里中了那些日报上腾说德国提议交还胶州湾的毒,所以才存诸中而发诸外的。先生,我猜你的这句话又可是不是呢?”那人道:『你到底是件甚么事,也用得这样阴腔阳调的?』他道:『我也没有甚么大事,不过今辰接着我们驻京公使的电训,叫我到南洋大臣那边去,就近会商一件禁止各国私运军火的公事。不意走到那里,就迎面遇着一伙子东洋丑业妇,正由南洋大臣恭恭敬敬的送出来。听说还给了他们一张游历的护照,又电饬所过各州县严密保护。将来照这样的局面看起来,岂不是他们到一处地方,每日塞过几次,还要由地方官遵照洋人出境入境随时申报的例了,替他委一名典史,跟着他记账么?我晓得从今你们内地里,那此灯笼店,又要多出一起“奉准大清国南洋大臣官许卖淫”的新式灯笼了!”此话在当时德领事,不过一句戏言,谁知倒把听的朋友觉得受不下去,气了四处告给人。
  你想,东洋卖娼,俗称地狱,既是地狱中人可做中国女教育顾问官,美国剃头匠就可做男学堂洋文教习了。而且彼一时此一时,诸公就没有见着现在那些学堂里文明种子么?谁不是身上无论寒暑,一件蓝竹布大衫洗得俏俏的,脸上汗毛剃得光光的,前刘海槛发披得长长的,衣服袖口卷得高高的,那一样还不折个剃头司务么?所以孔子说:『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如今照这表面上看起来,下流形式已成,那内容固不固,也就可想而知了!总而言之,中做八个字的批评:『国运如此,夫复何言!』”正是:
    下流容易上达难,
    妖孽祯祥皆国运。
  要知道毕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笑官场鼓吹散鸳鸯 演帮匪么魔出社会


  我当时一个人坐在那里,心定神怡,听他们一问一答的说话,类皆往复讥诽,两不相下。及至被宸章一句东洋地狱,又把大家说得都低着头好笑起来。我私自想道:“若要再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来说去,岂不要这一席酒吃到太阳落还没有有终局么?不如我插上去,替他们做一个和事老罢!省得来笑话说得过了分,倒未免不好笑了。当下便对着他们道:“你们都不要开口,听我说一句话。那上海某学堂里请的外国剃头匠来做洋文教习,揆诸现在新学名义宗旨,均无不合的地方。你们就不晓得,我们中国里人一向喊剃头的叫做『扫清码子』吗?既是清儿可扫,就与排满革命宗旨暗合了。当时李提摩太对那人说:『你们中国将来,岂不是要把一堂的学生子都养成剃头匠的资格来么』那一句话,犹云『你们中国将来,岂不是把一堂的学生子都养成革命党的性质来么』是一样解义啊!不过因为我国政府讳言革命,所以他就变了这么一个谜语出来,把人猜着玩罢了!惜乎那人不悟,倒未免李君反存了流水高山知音绝少的观念在心里了。至于南洋大臣要请日本妓女做教育女顾问官,德总领事就笑他要添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