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又是吃惊,又是怜惜。
王妃时下好心疼,又是怜来又是惊。飞步金莲临卧帐,半弯玉体抱亲生。摩粉面,贴朱唇,惨惨凄凄叫一声。
啊唷,亲儿啊,你何若这般气恼。
父劝娘言总不听,如今病得这般危。消气色,减容辉,行动艰难坐在帏。既是身子狼狈了,为什么,不通父母请医窥?
啊唷了不得了,又是这么发烧!
有何病症快些言,教爹爹,立刻传医好就观。金玉之身如一失,你可有,三兄四弟奉椿萱?
啊呀,芝田呀,你母亲真疼杀了!
王妃抱着小亲生,我的娇儿叫得伤。玉手轻摩官额上,朱唇平贴粉腮旁。容惨淡,意凄惶,秋水将垂泪两行。苏母一观心亦骇,忙着向,红罗帐内问安康。
呀!小王爷怎么这般清减?觉得有什么欠安?
千岁还该早早云,这边也好请医生。缘何自己相耽误,把这样,金玉之身看得轻。面貌十分消瘦了,怎不教,太妃眼见不心疼?苏家娘子同相问,小王爷,短叹长吁叫母亲。
咳,罢了!母亲也不必着急。
孩儿早说亦徒劳,只好是,听命由天怎计较。心病须得心药治,太医哪晓我根苗。此时有个商量法,生死亦,但看今番这一遭。千岁言还长叹气,就把那,所图之事告劬劳。回眸又嘱苏娘子,这王爷,怯怯声音气不高。
啊苏岳母,你们孟少老爷说,待等郦相到来看病,叫你预先躲在套房。
看她情景像凄凉,自然是,真个千金无话云。不用迟疑尔竟认,拉住她,就叫小姐诉衷情。
啊,苏岳母,你可对她说:孟太夫人自从朝回之后,又气坏了。如今卧病在床,已像前番光景。有医不肯看,有药不肯尝。小姐若再绝情,就怕太夫人性命难保。
也替我,说句衷肠肺腑言。就是这,花诰虚设都可讲;就是这,正房独宿尽堪谈。表白孤,三年守义恩情切;表白孤,一旦忧煎疾病缠。劝得她心摇动了,或者能,乐昌破镜再重圆。
咳!苏岳母呀,你须要着实帮衬着,我才得好。
郦相如其一认亲,孤与那,孟家岳母两安宁。若然竟不成全了,我的这,性命难留只恐倾。此事特要苏母做,须当要,斟斟酌酌认千金。王爷言讫其中故。
啊小王爷,妾身知道了。这些话何须嘱咐?
待等临期躲套房,就在这,湘帘之内窥端详。这些言语无烦嘱,我自然,说转千金一片肠。忠孝王爷连道好,回头便叫太娘娘。
啊母亲,此刻就去相请老师罢。
王妃见说略宽轻,皱皱眉头道且挨。今日天阴雷已响,乌云四面不吹开。适才习习凉风起,据我看,必有倾盆大雨来。且待有些晴爽意,再去请,保和学士小三台。
啊,孩儿呀,我想你独自在宫,十分不便。
好时体健尚无妨,今又恹恹病在床。日内也还僮仆众,到夜来,有谁送水与煎汤?九间宫室难孤宿,可要个,知己亲人伴伴房?若像这般由着你,叫娘怎样放心肠?王爷见说容凄惨,叹口气,摇首连声道不妨。
啊,母亲,这个不妨,孩儿孤宿已惯。
虽然病重已连朝,至于这,送水泡汤倒不消。宫室九间孤宿惯,母亲放意莫心焦。
咳!娘说是可要个知己亲人陪伴,这知己亲人大约就是东官媳妇了,此事如何使得?
孩儿果若要她陪,倒不如,搬进宫中共了帏。分处尚然人未信,我还肯,病中顿变日常为。
咳!母亲呀,孩儿是英雄豪杰,难道还怕鬼不成?
当年救父战朝鲜,万里长风泊海船。若到夜深三二鼓,那些个,征魂痛泣聚成团。星愁月惨随波泛,鬼哭神号遍岸喧。见这秉烛观战策,也不用,帐前护卫一军官。如今安处家庭内,更何消,知己亲人相伴眠?千岁说完微展笑,太王妃,默然低头又开言。
啊孩儿,你不过为恐中外猜疑,所以甘心独处。
你虽情愿守空房,却叫我,爱子之心怎放肠?哪有病人无做伴,也不消,夜来送水与煎汤?
咳!痴儿呀,不要说你是一个皇亲的独子,帝后的同胞,就是贫民小户的儿男,也还要加许多的爱惜。
何况娇儿金玉躯,哪有个,病中狼狈没人观。既然不要东宫媳,拨几名,仆妇前来可肯依?尹氏太妃言未毕,小王爷,微微冷笑一声呼。
咳!母亲,又来了。孩儿不要女人服侍。
尹氏王妃啐了声,低头只得又沉吟,想出家中一个人。
咳!芝田呀,你这不要那不要,难道由你独自一个病在灵凤宫不成?
我想家人老吕忠,他到却,小心诚实性从容。不如去叫伊来伴,相呼相唤也可同。若说竟由儿独宿,这个是,实难放胆与宽胸。太妃言语犹未毕,小王爷,应诺连连道谨从。
啊母亲,叫吕忠来相伴孩儿么?好好好,谨遵慈命。
当年逃难出江陵,我合他,同睡同行叔侄称。今日叫他来作伴,真正是,多时疏阔又相亲。太妃见说桃腮笑,倒骂了,懵懂痴儿三两声。
咳,真正可笑!这么执性的冤家,倒不要青春妻子相陪,情愿叫年老家人相伴。
王妃说着笑还嗔,苏娘子,在侧听言倒不宁。暗叫几声贤小姐,真正是,狠心负了这皇亲。于时同在房间坐,忽然那,雷紧风狂电更明。
话说房内正言之际,忽然问催雨的雷声一阵紧似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