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是病夫国的病夫,在世界大力士中一些儿没有声名的,也没有研究过体育,也不曾受全国人的推崇,请他不必害怕,我此来非得和他较量不可。”
  霍俊清说时盛气干霄,翻译不敢争辩,只诺诺连声的听完了,复去里面和大力士交涉。这回更去得久了,约莫经过了一点多钟,霍俊清三人都以为在里面准备比赛,那翻译出来将农劲荪邀到旁边说道:“敝东已打听得霍先生是中国极有名望的武术家,他甚是钦佩,但确是因未曾研究过中国的武术,不敢冒昧较量。他愿意交霍先生做个朋友,如霍先生定要较量,可于交过朋友之后再作友谊的比赛,教兄弟来将此意,求先生转达霍先生。”
  农劲荪道:“霍先生的性情,从来是爱国若命的。轻视他个人,他倒不在意。他一遇见这样轻视中国的外国人,他的性命可以不要,非得这外国人伏罪不休。贵大力士来中国卖艺,我等是极端欢迎的,奈广告上既已那们轻藐中国,而演说的时候更加进一层的轻藐,此时霍先生对于大力士已立于敌对的地位,非至较量以后没有调和的余地。大力士当众一干的轻藐中国,岂可于交过朋友之后作友谊的比赛?假使没有那种广告并这种演说,兄弟实能担保霍先生与大力士做好朋友,此刻只怕是已成办不到的事了,只是兄弟且去说说看。”
  农劲荪回身将和翻译对谈的话,向霍俊清说了一遍。霍俊清道:“好不知自爱的俄罗斯人,侮辱了人家,还好意思说要和人家做朋友。我如今也没有多的话说,只有三个条件,听凭他择一个而行。”农劲荪忙问哪三个,霍俊清道:“第一个,和我较量,各人死伤各安天命,死伤后不成问题;第二个,他即日离开天津,也不许进中国内部卖艺;第三个,他要在此再进中国内部卖艺也行,只须在三日内,登报或张贴广告,取消‘世界第一’四个字。他若三个都不能遵行,我自有对付他的办法。”农劲荪随将这条件,说给那翻译听了。那大力士不敢履行第一条,第三条也觉得太丢脸,就在次日动身到日本去了,算是履行了第二条。
  农劲荪觉得霍俊清这回的事,做得很痛快。过了几日,又来淮庆会馆闲谈,谈到这事,农劲荪仍不住的称道,霍俊清叹道:“这算得什么!我虽则一时负气把他逼走了,然他在演台上说的话,也确是说中了中国的大毛病。我如今若不是为这点儿小生意,把我的身子羁绊住了!我真想出来竭力提倡中国的武术。我一个人强有什么用处?”农劲荪极以为然说道:“有志者事竞成。你有提倡中国武术的宏愿,我愿意竭我的全力来辅助你成功,但也不必急在一时。”这是霍俊清后来办精武体育会的伏线。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一下回再说。
   近代侠义英雄传

   第十五回
   金禄堂试骑千里马
   罗大鹤来报十年仇
  话说王五自从在李富东家,替霍俊清夸张了一会,作辞回北京来,草草的过了残年,心中为着谭浏阳殉义的事,仍是怏怏不乐,总觉得住北京腻烦的了不得。
  光阴迅速,匆匆到了三月。这日,有个虞城的朋友,新从家乡到北京来,特地到会友镖局来瞧王五。那朋友闲谈虞城的故事,说起虞城西乡大塔村,有一家姓胡的,世代种田为业,算是大塔村里首屈一指的大农户。胡家养了几匹骡马,每年产生小骡、小马,也是一宗很大的出息。他家有一匹老牝马,已经多年不生小马了。胡家的人,几番要把那匹老牝马宰了,可是作怪,那匹老牝马好象有知觉似的。胡家这几日一打算要宰它,它就不吃草料,并且拚命的做工夫,以表示它不是老而无用、徒耗草料的东西。胡家人见它这样,便不忍宰它了,屡次皆是如此。到去年十月,那牝马的肚子,忽渐渐的大起来,十二月二十九的那日,居然又产下一匹小马来。那匹小马的毛色真是可爱,遍身头尾漆也似的乌黑,只有四条腿齐膝盖以下,雪一般的白得好看。胡家人便替它取个名字,叫做“乌云盖雪”。那马下地才半月,就比寻常半岁的马还要大许多。胡家因是才生出来的小马,没给它上笼头。谁知那马出世虽才半月,气力却是大的骇人,和它同关在一间房里的骡马,被它连咬带踢的简直闹得不能安生。最好笑的,那马竟知道孝顺。平日那匹老牝马和旁的骡马关在一块儿的时候,老牝马太弱,常抢不着食料,甚至被旁的骡马咬踢得不敢靠近食槽。自从小马出世,每逢下料的时候,小马总是一顿蹄子,将旁的骡马踢开,让老牝马独吃。胡家人见了,只得将骡马都隔开来,如今才得两个多月,已比老牝马还要高大,凶恶到了极处,什么人都不敢近前,靠拢去就得被它踢倒。春天正是嫩草发芽的时分,家家的骡马,都得放出来吃青草。胡家的骡马,自然也一般的放出来。那乌云盖雪的马,既没有笼头,人又近前不得,便毫无羁绊,一出门就昂头竖鬣的乱蹿乱跑,蹿到别人家的马群里,别人家的马就得倒霉,十有八九被它踢伤。老牝马吃饱了青草,将要归家了,只伸着脖子一叫,小马登时奔了过来。同回胡家。左右邻居的马,三回五次的被小马踢伤了,养马的都不服气,一个个跑到胡家来论理,问为什么这么大的马,还不给它上笼头?胡家不能护短,只好一面向人陪不是,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