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甲方穿了,乙方没穿,乙方就愿意动手,甲方是不能许可的。霍先生此番来上海,没有携带掼交制服,便是秋野先生,也没有柔术的制服。”秋野笑道:“正式表演,非有制服不可,若随便做着样子,研究研究,是不一定要制服。”
  日本人的特性,是极要强、极要占面子的。柔术本来和掼交一样,非穿制服不能下手,只因这话是从农劲荪口中说出来,疑心霍元甲有些畏惧,乐得说两句有面子的话。不料霍元甲要强的心比秋野更甚,连忙点头说道:“我从来就反对定得穿上一种制服,才能动手的规矩,如果处处受这种规矩的限制,那么练掼交的人,练了一身本领,除却正式掼交而外,便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了。象秋野先生身上穿的这洋服,就是一件极好的掼交衣服。秋野听了这话,心里失悔,口里却不肯说退缩的话,只好低着头望了自己的洋服,笑道:”衣服表面虽是很厚的毛织品。实际并不十分坚牢。我国柔术的手法,揪扭的力量是最大的,用几层厚布缝成的制服,尚且有时一撕便破,这洋服是经不起揪扭的。“旋说旋起身脱了洋服,露出衬衫说道:”这衬衫虽也不甚坚牢,然比较的可以揪扭,就请霍先生把掼交的方法,随意傲一点儿给我看看。槛先生贵体不宜劳动,请拣不大吃力的做。“
  霍元甲此时仍不相信不宜劳动的话,加以生性欢喜武艺,单独练习及与人对手,不间断的经过三十年了,这种高兴和人较量的习惯,简直已成了笫二天性,这时岂肯袖手不动?登时也卸下皮袍,将一条板带系在腰间说道:“若是两人研究拳术,没有争胜负的心思,便用不着脱去长袍,掼交的身法手法不同,尽管是闹着玩玩,也得将长衣脱掉。你来罢!你用你们柔术的方法,我用我掼交的方法,究竟相同不相同,是何种方法改良了,交手自然知道。”
  论秋野的柔术,在日本已到了四段的地位,虽不能算是极好的角色,然也不是二等以下的人物了。柔术分段,是仿照围棋分段的办法,到初段的地位,即不容易,柔术上了初段的人,对于柔术中所有的方法。都须练到熟能生巧的程度,所有的虚实变化,都能应用自如,每段相差之处,不过是实力稍弱而已。日本全国练过柔术的人,平均一百人中,上了初段的,不到一个人,三百人中才有一个二段的,以上就更难得了。嘉纳治五郎因是柔术创造人的关系,受部下推崇,到了八段,实际的能力,还不及五段。他的徒子徒孙中四、五、六、七段的能力,多在他之上,不过到了四段以上,升段就不全赖实力了,种种学问及资格都大有关系。秋野已有四段的实力,又是医学士,所以在上海柔术讲道馆中,是最有力量的人物。在上海讲道馆担任教授的,多是秋野的徒弟,当下见霍元甲这种神情,自己纵欲保全名誉,也不便说出退缩的话了,没奈何,只得从容走近霍元甲身边,平伸两臂,轻轻将霍元甲两膀的棉袄揪住说道:“我国柔术开始就是如此练习,是这般揪住的身法、手法、步法,种类的变化极多。”霍元甲兀然立着不动笑道:“你且变化一两种给我看看。”秋野随将右手一紧,右肩向霍元甲左胁下一靠,右脚踏进半步,往左边一扫,身躯跟着往右边一趔,打算这一下将霍元甲揪翻。
  霍元甲本来站着不动,听凭他掀扭摆布,应该容易如愿掀翻。无如秋野本身的实力,究竟有限,霍元甲等到秋野全部使劲的时候,只将左脚向后稍退半步,左肩同时向后一撤,顺着秋野一趔之势,右手朝秋野左膀一推,险些儿把秋野栽了一个跟斗。亏得秋野的身手尚快,立时改变了方式,趁着身躯向前栽下的当儿,左手一把抢着霍元甲的右腿,全身陡然向霍元甲身后躺下,左肩刚一着地板,右脚已对准霍元甲右胁,倒踢进去。这种动作非常敏捷,若换一个本领略低的人,象这种出人意外的打法,确是不易对付。霍元甲却不慌不忙的,让秋野的脚踢进胁下,随手一把夹住。此时两人的形势,成了一颠一倒,各人抱位各人一腿。秋野右腿既被夹住,动作真快,左腿已收缩回来,身体朝地下一翻,左脚向霍元甲右腿弯一点,两手撑在地板上,猛力往前一蹿,右脚已离了霍元甲的右胁,不过一只皮靴还在胁下,不曾抽得出来。霍元甲忙拿了皮靴,送给秋野笑道:“秋野先生的本领,实在了不得。这种皮靴,本来不能穿着掼交,柔道的方法,和小掼交一样,当然也是不宜穿皮靴的,请穿上吧,佩服佩服!”
  秋野早已跳起身来,接过皮靴,边穿边问道:“霍先生看我这柔术,是不是和掼交一样呢?”霍元甲点头道:“先生刚才所使出来的身法、打法,正是我中国的小掼交。掼交有两种,一种叫大掼交,一种叫小掼交,都是从蒙古传进关来的。清朝定鼎以后,满人王公贝勒,多有欢喜练掼交的。御林军内,会掼交的更多。后来渐渐的城内设了掼交厂,御林军内设了善扑营,每年蒙古王公来北京朝贡,必带些会掼交的来,和善扑营斗胜负。听前辈人说。这种胜负的关系最大。蒙古王公带来的人斗输了便好,心悦诚服的知道天朝有人物,不敢生不朝贡之心,倘若善扑营的人斗输了,蒙古王公便起轻视天朝之意,所以这种比赛,是非同小可的事。小掼交中多有躺在地下用脚的方法,大掼交不然,大掼交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