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这般一跌。哪里还挣扎得起来,耳里分明听得台下喝采拍掌之声,心里又羞惭又气忿,忍不住两眼流下泪来。这番霍元甲也不上前搀扶了,东海赵勉强爬起坐着,自觉右腿麻木,不似平时活动,使用双手抱着膝盖骨揉擦。柳惕安擎着那只皮靴,笑向盛绍先道:“我替你来报复他一下,好么?”盛绍先问道:“你打算怎生报复他?”柳惕安笑嘻嘻的道:“你瞧罢!”说时,将皮靴只轻轻往台上一抛,正正落在东海赵头上。台上台下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喝了声:“好手法!”东海赵不提防有这一下,也和盛绍先一般的大吃一惊。不过此时的东海赵已羞愤不堪,没有张口骂人的勇气了。皮靴从头上掉在台上,东海赵拾起穿在脚上,立起身拍了拍衣裤上的灰尘,低头走进后台,穿了上衣就走,不但不和人说话,连正眼也不瞧人一下。后台的人都骂这小子气量太小。
  农劲荪走到台口对观众说道:“方才这位赵君,是东海人,上台时便不肯签名,经多番交涉,仅签了东海赵三字在证书上。前两次与霍台主相打的情形,诸位中不少明眼人,看了大约不免疑心打的太不实在,这是霍台主一点儿爱才之心,因明知东海赵的武艺,刚练得有一点儿门径,还够不上说有工夫,然而天生的资质很好,腰腿甚为灵活,将来很有大成的希望。霍台主觉得把他打败,也算不了什么,恐怕他倒因一次失败,灰了上前之心,岂不白自的断送了一个好人材!所以第一次打时,霍台主两手在东海赵遍身都点到了,却不肯使劲打下,以为东海赵心里必然明白,若能就此收手,岂不甚好?无奈他粗心,硬要再打,霍台主还顾念他年轻,第二次有意显点儿真才实学给他看,只一条臂膊压在他肩上,硬将他压倒在台上。象这种打法,非本领高到十倍以上的人,断不肯尝试,因人之一身,最能载重的是肩,寻常一、二百斤能承受得起的很多,象东海赵那般强壮的体格,加以双手扭住霍台主的臂膊,若不是有绝大的力量,如何能毫不讨巧的,一条臂膊硬把他压倒下来?既能把他压倒,岂有臂膊被扭住不能挣脱之理。霍台主随身跌下,仍是为顾全他的颜面。兄弟虑及诸位不明白霍台主的用意,劝他不可如此,自毁声誉。第三次才是真打,霍台主秉着以武会友的精神,绝无对本国同胞争胜之念,望在座的豪杰之士,继续上来显显手段。”说毕退下。
  等了好一会,竟无人敢上台来。农、霍二人商量,觉得没人打擂,台上太寂寞了,使看客枯坐无味,当时有人主张请南北武术界名人,及与农、霍二人有交情的,上台将各人擅长的武艺表演一番,同门或要好的能打一打对手更好。农劲荪反对道:“这使不得。我们所请来帮场的南北名人,及与我们有交情的,没有江湖卖艺之流,不是花拳绣腿好使给人看。武术中不问是哪一种拳脚,及哪一种器械,凡是能切实用的,多不好看,不是行家看了,总觉索然无味,并且有一个月的时间,今日才开始,何能每日请朋友上台表演呢?这也是事实上办不到的。一般看客的心理,花钱买券入场,为的是看打擂,若擂没人来打,无论表演什么武艺,也不能使看客满意。今天有东海赵打了三场,等再一会没人上来,就此宣布散会也无不可,明天或者来打的多几个也不可知。”
  霍元甲道:“我心里就为一般看客花钱买券来看打擂,却没人上台来打给他们看,教他们花钱看着一座空台,委实有些自觉难为情似的。”当时有彭庶白在旁说道:“兄弟有一个办法,不知四爷和农爷的意见怎样?以后来打擂的,须先一日或两日来报名,经过签名的手续,订期相打,然后在各报上将打擂的姓名宣布出来,不能临时上台就打。如没有人来报名,这日便不卖入场券,一则可以免得人花钱没得看,二则可以免象东海赵这般上台不肯签名的事故发生。”农劲荪听了,连忙说:“这办法最妥当,此时就得对台下的看客宣说一番,回寓后再做一条广告,遍登中外各报。”说时问霍元甲道:“四爷还有没有意见?”霍元甲道:“我并没有旁的意见,不过临时上台来打的,须看有没有时间,如有时间,立时就打也使得。我就是这点意思,彭先生觉着怎样?”彭庶白笑道:“四爷的意思是很好,以为打擂的一时乘兴上来,若不许他就打,未免扫人的兴。殊不知一般上台打擂的心理,普通都和东海赵差不多,在没有打胜以前,是不愿意将姓名说出来的,既要人先一二日报名,便不能许人临时来打,既许人临时来打,决没有愿意在先一、二日报名的了。这两个办法是相冲突的。”霍元甲点头应“是”。农劲荪复到台口将这办法报告了,就宣布散会。
  霍元甲问彭庶白道:“刚才将皮靴抛在东海赵头顶上的那个西装少年,好象向你打招呼,你认识他么?”彭庶白笑道:“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姓柳,名惕安。四爷是不是因见他抛皮靴的手法很准,所以注意他呢?”霍元甲道:“他抛皮靴固然使我注意,但在未抛皮靴以前,我已觉得他的神采特别惊人,最奇的是那一双眼睛,无意中望去,仿佛有两道绿光似的,仔细看时,却又不见得与旁人不同。”彭庶白道:“我所见也正是如此。我因和他相交,到现在刚见过三次面,还不知道他的来历,不过可以断定他与我们的志趣决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