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官半职;又不是政客,不能摇唇鼓舌,去向政界中活动;更没有专门的科学知识,及其它特殊技能,可在教育界及工商界混一碗饭吃。似此一无所能,真是谋生乏术,只好仗着这一枝不健全的笔,涂抹些不相干的小说,好藉此骗碗饭吃。不料近五年来,天假其便,居然在内地谋了一桩四业不居的差使,可以不做小说也不至挨饿,就乐得将这枝不健全的笔搁起来。在不肖生的心理,以为这种不相干的小说,买去看的人,横竖是拿着消遣,这部书结束不结束。是没有关系的。想不到竟有许多阅者,直接或间接的写信来诘问,并加以劝勉完成这部小说的话。不肖生因这几年在河南,直隶各省走动,耳闻目见自又得了些与前集书中性质相类似的材料,恰好那四业不居的差使又掉了,正用得着重理旧业。心想与其另起炉灶,使看书的人心里不痛快,不如先完成这部书,因此就提起这枝不健全的笔来写道。
  上回书中,正写到霍元甲听得刘天禄、杨万兴说不能在上海亲见与外国大力士比赛,及不能帮场的话。霍元甲当下一面用极诚恳的言语挽留,一面探问不能久留上海的理由。杨万兴道:“承李九少爷的盛意,特地邀我们两人到上海来,已经叨扰过不少的日子了,寒舍也还有些琐屑的事情,应得回去料理。”李九忙摇着双手笑道:“快不要在这时分提到回去的话。休说还有霍爷摆擂,和与外国大力士比赛这种千载难逢的事,不久便在上海举行,值得在上海多盘桓些时日,就没有这回事,我也决不肯就这么放两位回湖南去。”
  他们边谈话,边吃喝,因介绍各人的历史,说话的时间太长,不知不觉的天已昏黑了。霍元甲和农、刘二人去访彭庶白,是在正月十四日午前。彭庶白是请吃午饭,只以彼此谈的投机,直到黄昏时候,吃喝方才完毕。在座的都是些会武艺的人,宴会几小时,精神上都不觉着怎样,惟有李九是一个抽大烟的,烟瘾又大,平时在家有当差的将大烟烧好了,连抽十多口,把瘾过足了之后,一般的能练习武艺,过不到几十分钟,又得躺下去大抽一顿,从来没有大半日不抽烟的。这日虽则谈的十分高兴,烟瘾却也发的十分厉害,农劲荪知道他在上海的体面很好,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捕房里都有不少的熟人,甚想与他谈谈领照会摆擂台的事。农劲荪是一个连纸烟、雪茄也不吸的人,如何想得到抽大烟的人一经发瘾、片刻难挨的痛苦?席散后仍滔滔不绝的向李九攀谈,只急得李九如火烧肉痛。亏得谭承祖知道自己东家的毛病,连忙出面向霍、农二人说道:“这地方一到夜间,生意比较好些,便非常嘈杂,不好畅谈。兄弟想替敝东作主,邀诸位到敝东家去,好从容计划摆擂台的事。”李九听了这话,很高兴的接着说道:“我心里也正是这般着想,应得设筵为霍爷、农爷及刘君接风,却嫌就这么请到舍间去,太不恭敬,理当下帖子恭请才是。”
  彭庶白不待霍元甲回答,已抢着笑道:“霍爷、农爷岂是拘泥这些俗套的人?”农、霍二人为欲商量摆擂的事,也不推辞,当下由李九引导着,一行人都到李公馆来。李九一面陪着谈话,一面将烟瘾过足了,立时显得精神陡长起来。
  霍元甲不觉笑问道:“久闻李九少爷是一个欢喜练武艺的人,抽这大烟于工夫没有妨碍吗?”李九道:“如何没有妨碍!工夫已练到化境的人,抽烟有无妨碍,兄弟不得而知,若是正在练习的人,一抽上这捞什子,所练的武艺,就简直是替这捞什子练了,与本人毫无关系,因无论练得怎样老辣,一发了烟瘾,便浑身没有气力,哪里还能施展出武艺来。兄弟就因为这种缘故,觉得武艺不容易练好,即算练得有相当的成功了,大烟不曾抽足,也仍是一般的不中的,所以一听到有沾衣法、滑油令这类法术。不由得我心中羡慕,想从事练习,巴巴的派人去湖南将刘、杨二老接来,也就是为抽上了大烟,硬工夫不能得着受用,打算练软工夫讨巧的意思。”
  农劲荪笑问道:“想必已经练成功了。”李九摇头道:“杨先生还不曾传给我,就只管天天说要回湖南去,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杨万兴道:“九少爷以为练硬工夫便不能抽大烟,练软工夫是不妨的,若不是霍先生问到这番话,我实在不便说九少爷不戒烟便不能学法的活。普通一般入的见解,都以为硬工夫难学,软工夫易学,其实不能。寻常十个人中,有八九个能学硬工夫的,难得有二三个能练软工夫的。练硬工夫不拘一定的时刻,不妨练一会又抽烟,抽一会烟又练,软工夫是不问哪一种类,都至少须四十九天不能间断,并且得在野外去练习的居多,如何能抽大烟呢?如果九少爷决心要学,就得先把这大烟戒断,不然,是枉费气力,不是我迟迟不肯传授。”
  李九笑道:“我只道学法是容易的,不过口里念念咒就行了,谁知道竟比练硬工夫的武艺还要麻烦?我的大烟并不难戒,已经戒过好几次了,只怪我自己没有把握,因为戒的时候很觉得容易,就随随便便的又抽上了,这回决定戒断了学法。”
  在座的人听了李九这话,不约而同的向李九拱手笑道:“恭喜,恭喜!能学这种难得的法,已属可喜可贺,能将这大烟戒断,更是了不得的大好事。”李九也拱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