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双飘雉尾,腰间悬着一口三尺长的佩剑,足登粉底豹皮靴,分明是个盗首模样。回头,只见那黑脸盗先自上厅,说了几句言语,听不甚楚。这盗首便传女子进厅,高声问道:“看你小小年纪,倒有这般大胆,究竟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从实来说,或者免尔一死。”女子只是嘤嘤啜泣,绝不作声。盗首因冷笑道:“你纵不说,我也知道。你来的那一条路,除是往卧虎营去,别处不通,明明是在营中秦大人那里逃出来的。本来你年纪尚轻,貌也不错,可以收留在山。只是大人与我颇有交情,今虽被吴头目拿汝上山,还当着吴头目送汝到卧虎营去,听候大人发落。”这女子不听此言犹可,听了之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带泪骂一声:“狗强盗!原来与负国强徒往来。不幸我乍离虎穴,又入龙潭,也是命该如此,只苦的不知我父母生死若何。”话尚未完,看他抢上一步,将头向着盗首的腰间直撞过来,乘着势儿,双手找他佩剑,要想拼一个你死我活。盗首见了,哈哈大笑,喝一声:“贱人,休得无礼。众英雄何在!”猛见厅事两旁来了百数十个人,一个个手持刀械飞奔上来,黑脸的盗也在其内。红线此时再耐不住,将身一现,喊声:“女子休要惊慌,俺来与你杀这一班强徒。”一道剑光向大厅上直逼进来。黑脸盗见半空中飞下一人,好生惊骇。后见也是一个女子,济得甚事,提着泼风刀望红线面门劈来。红线喝一声:“止!”但见剑光一绕,这颗斗大的黑头顿时落地,鲜血直流。众盗见杀了同党,那肯干休,发一声喊,围将拢来。盗首也拔出佩剑,大喊:“何来泼妇,伤我弟兄,休要放他走了,倒了俺郝天彪一世威名。”红线心中暗想:“看此山寨,至少也有数百人,不能杀戮太多,有伤上天好生之德。谚言‘擒贼擒王’,不如先把那自称姓郝的盗首杀了,余盗略略示些儆戒,使他们弃邪归正,岂不是好。”因起三寸金莲,打一个着地扫儿,把群盗跌出丈外,伸手并着两个指头,向剑光连指两指,这光直逼郝天彪顶门而来。
  那天彪是一个积盗,惯走江湖,见冷森森一道白光射来,晓得必是剑术十分利害,急将两腿一蹲,使个潜蚊出洞之势,向外飞奔。谁想这剑如生着眼睛一般,呼的一旋,飞也似的跟了出来。天彪大惊,要想回身窜入人丛,或可幸避,奈已不及,只得大叫一声:“我命休矣!”急起佩剑,使一个五花盖顶之势,拼命保住颈项。那晓得耳根后飕的一声,却被红线连剑连人斩于厅前地下。这把佩剑削成两段,落在血泊之中。也是郝天彪为盗半生,奸淫妇女杀害人民,造孽过多,故此只落得这般结果。众盗此时吓得一个个胆战心寒,面如上色,丢下枪刀,一溜烟多想往外逃命。谁知红线又起两个指头,向剑光团中略指一指,那剑望着众盗头上直砍下来,只得共叫一声:“饶命!”一线齐的跪地告求。
  正是:蚁蝼尚然知惜命,为人焉有不贪生。
  毕竟不知众强盗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 服仙丹素云换骨 衍宗派红线传拳
  话说红线女斩了郝天彪,又把剑光连指数指,向群盗头上斩来,吓得众强徒一个个哀呼饶命,跪了一地。那女子也苦苦代求道:“且请仙姑息怒。此事罪魁祸首,乃黑脸盗与着这穿黄的盗魁,今既俱已伏诛,还望仙姑饶恕他们。勿因难女一人,有伤数十百人性命。”红线一来本只要儆儆众人的下遭,并不是定须斩尽杀绝;二来听这女子苦求,手也软了好些。因对众盗言道:“尔等在此落草,平时罪恶不问可知。本当一概斩了,为民除害。姑念此女代求,暂饶尔等性命。以后须要改恶从善,勿再为非,免贻后悔。”说毕,将手一招,那剑冷飕飕打了一个盘旋飞了回来。只苦得剑光飞过之时,众强盗不知不觉也有削去头发的,也有失去了须的,也有飞去眉毛的,竟把这百数十人弄得无一个没有记识。因此大众战兢兢的尚跪着,不敢起身。红线道:“尔等受此惩创,谅也不敢再作这强盗生涯。如今快把地下死尸收拾出去,传话山上山下、山前山后一众强徒,各自散伙,改邪归正,不准再在此地逗留。如违,立斩不赦。”众人听了此言,好似半天里得了恩诏一般,谢了一声,各自起来,七手八脚将郝天彪及吴头目的尸首搬去掩埋,一面果然传出话去。顷刻间,把截云山五百余名大小强人散个干干净净。
  其时,天已渐渐黑了,厅中只有红线与女子两人。红线见桌上放着现成的灯烛,遂敲石取火,点了一支烛儿,把这女子仔细一看。见他生得面似梨花,腰如杨柳,风姿妩媚,骨肉停匀,只惜两眉太竖了些,略带三分杀气。年约二十上下,不长不短身材,穿一件半旧半新的元色窄袖小祆,外罩月白罩衫,下系天蓝裙子,里边湖绿裤儿.足上一双红缎弓鞋,约略三寸左右,乃是一个花枝般的人儿。正要问他姓甚名谁,并问独自一人到此深山何事,那女子先双膝跪下,叩谢了活命之恩。又问红线:“仙居何处,是何道号,也好日后图报。”红线微微一笑,双手扶起道:“山野之人,本无名字,图报一说,更是休提。但不知你是何人,至此甚事,却被群盗拿上山来?”那女子含泪答道:“难女白氏,小字素云,乃本处曹州府城武县人,父名受采,耕田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