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飞一眼瞥见,暗想:“一把剑尚难抵敌,怎禁得再添一把,看来今夜必定有些不妙。”无可奈何,惟有仗着芙蓉剑的利害,或可保全性命。急忙定一定神,看穿虹剑来得切近,举剑向他尽力一迎,且喜竟又磕了开去。正想乘势飞逃,岂知脑后的屠龙剑又直刺过来,子飞因又回转身掣剑抵御。一霎时,三把仙剑叮叮当当,在山顶上击个不住。只因这青芙蓉剑在五花剑中最是锋利,燕子飞的手脚又甚活泼,所以屠龙、穿虹二剑,竟难取胜。约有半个时辰,燕子飞虽抵敌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却仍脚步不乱,心下不慌。虬髯、隐娘大为诧异。
  其时已是五更转过,天色渐明。这松针岭本来不是荒山,只要天光一亮,就有行人来往。远远听山脚下有脚步声音,乃是十数个卖菜乡人,挑着菜担,打从此处经过,要到山阴县去赶做早市。子飞见了,情急计生,急把芙蓉剑使个五花盖顶之势,护住了上二路,那身子往下一蹲,两只脚往山下一跳,名为飞虎离山,足足跳有十丈高低,落在众乡人的面前,大喊一声:“救命!”众乡人见山上落下一个人来,各人吓了一跳,一个个停下菜担,忙问:“为了怎么事情?”子飞答道:“在下是临安人,昨日来此探亲,贪赶路途,不料在这山上遇见一男一女两个强盗,抢去我的包裹行囊,尚要伤我性命。幸我幼时也曾从师学过武艺,与他在山顶上杀了多时,未曾被害。且喜众位到此,那两个强盗方才住手,我就乘势逃下山来,尚望众位见怜,帮我前去拿盗,好与地方除害,并索还我的包裹行囊。”众乡人闻言,大惊道:“这里松针岭向来并无歹人,那里来的强盗,现在何方?快与我等说知,一同前去送官。”燕子飞将手向山上一指,道:“在山顶上站着的一个老头儿、一个女子,这不是么?”众人抬头一望,晓色朦胧中果见有男女二人站在山峰上面,手中且有雪亮的两口宝剑,照得山下冷气森森,齐喝一声:“果然有盗,我等快快拿人。”一齐拥上山来。
  虬髯、隐娘见燕子飞跳下山去,本来仍要飞剑斩他。因见山下人多,天光尚未大明,望下去不甚清楚,恐怕误伤旁人,故把仙剑一收,立在山峰之上,要想追下山来,再作区处。不提防众乡人被燕子飞所愚,一哄上山。隐娘尚待分辨几句,虬髯公见若辈皆是粗人,说也无益,任他们走近身旁,始高声喝道:“列位不必动手。我两人算是强盗,你们要拿去见官,任凭你们。但这矮小子也不是个好人,必须你们把他也捆住了,我二人就情愿听列位怎样。否则,休来管这闲事。”众乡人笑道:“他的行李衣包多被你二人劫了,还说他不是好人,真是岂有此理。休得多言,快快随我们见县太爷去。”口说着话,一个个摩拳擦掌要想拿人。虬髯公见这班人甚是懵懂,哈哈笑道:“你们不信老夫的话,今日不把这人拿住,日后管教你一县不安。这也是死生有命,姑且容他再活几时,我两人暂时去也。”说罢,把剑一晃,已去得无影无踪。隐娘见虬髯已去,也架剑遁起在空中,说声:“我把你这班不晓事的乡人,留下祸根,管教你们受累不浅。”道言未了,人已不知去向。众乡人见所未见,只吓得目瞪口呆,多说:“原来不是强盗,乃是真仙。”纷纷跪地磕头。
  燕子飞见众人多在向空礼拜,暗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轻轻的也把仙剑一摇,架起剑光向东而去。众乡人叩头已毕,正要寻他说话之时,谁知也不见了。大家又是一呆,在四山里搜了一回,搜不出来。又说:“这一个谅来是个妖怪,不知犯了怎么天条,所以仙人定要杀他,却被我们无端放走,真正是这妖怪的造化。”你也一言,我也一句,不伦不类的议论多时。直至日上三竿,方才过山赶集而去。我且不提。
  再说燕子飞侥幸得脱虎口,离了松针岭向东而行。约有二里多路,腹中饥饿,身体也觉疲软异常,须得寻所宿店,吃些点膳养息养息精神方好。遂把剑光收住,落下尘埃,问一问路上行人:“此处是怎么所在?”原来是山阴县北门外大街。这街名叫做三岔道,共有三条岔路。往南是山阴县的北门,相离约有五里之遥。往东有座高山,名九折岩,十分险恶,离此只有三里多路。往西就是方才来的那松针岭,独有往南是一条大河,并无去路。燕子飞找了一所安寓客商的饭铺,问店主人要些早饭吃了,推说行路辛苦,身子有些不好,闭上房门,倒头便睡。
  直到天将傍晚,方始起身,呆呆的坐在房中,想起昨夜之事,真是好险:“那老头儿与一女子不知究是何人,薛飞霞如何未死,看他举动似乎学得一身武艺,故此打他身旁经过,他敢仗剑来砍,这剑且甚锋利。那与飞霞同立一处的年少之人,不知是否即文云龙,看他腰悬宝剑,必定也是一个惯家。”又想到:“乌天霸死得凄惨,不知究丧何人之手,真是令人难解,未知何日方能替他报得此仇。”思来想去了一回,听店小二来叩门,同道:“客人睡醒了没有,身体可好,午饭未曾用过,可要用些晚饭?”子飞开了房门,答称:“略略好些,你拿夜饭来罢。”店小二答应自去。少顷,端上酒饭,又点了一双灯儿,服侍子飞吃过,收拾杯盘,嘱声:“火烛小心,熄灯而睡。”子飞回说:“晓得。”依旧拴上了门,将灯吹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