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才是民之父母。如再执迷不悟,任性妄为,可知道下民易虐,上天难欺。那时只怕悔之晚矣!你须小心在意,我神回复上帝消差去也。”这几句话,说得房中人疑假疑真,谁敢作响。
  那甄卫明知此是侠客,决非游神,又气又吓,又恼又急,却也奈何他不得,眼睁睁的望着屋檐,呆了良久。直至声息全无,估量着那人已去,方才发作出来。立唤亲随家丁入内,传值夜的更班夫役,每人先责一百大板,治他个失察之罪。又传通班马快,把房门口遗下的剑与他们看过,再放库中,只说:“方才有人到此行刺,定是截云山的匪党。幸亏觉察,未曾被害,今已逃去。临行时候坠下此剑,务须赶速查拿,不可怠慢,违干血比。”至于那张简帖与那些所说的话,因与自己有关,故此一概不提,并暗嘱丫环等不许泄漏。一面深恐飞霞有失,立刻更了衣帽,传谕管监、家丁及马快等,掌着火把灯球,同至监房查看。又恐去得人多,惊动这人先是走了,所以约束众人慢行。自己带着家丁,移步先到监房观看。只见监门已开,两个看守的官媒早已不知去向。右首那张板铺之上坐着一个男子,面貌不甚清楚。手中拿着一柄三尺长的快刀,涎着脸儿在那里与飞霞讲话。飞霞却口口声声的道:“文恩公,休得如此,难女自悲命薄,误堕烟花,皆因不肯失身于人,以致遭此惨屈。既蒙恩公怜悯,赐银寄信,替奴申冤,天大之恩,有日出头,终须图报。但是欲行非礼,难女愿死刀头。如惜方才所赐银两,尚在壁间,未曾移动,不妨仍请取去。”甄卫听得清楚,不由不又惊又怒。惊的是此人虽在,只怕他本领高强,众马快拿他不得;怒的是此人如此无礼,飞霞却满口恩公,倒不象去年自己在彩霞坊的样儿,抢白得人置身无地。遂把两手往后一招,高喊:“众马快过来,与我拿人。”顷刻间,后边跟着的那些人一拥进来,把这小小的监房从庭心起挤得水泄不通。监房中那个男子慌了手脚,举起刀来向着甄卫虚砍一刀,扭转身躯,背着飞霞往外便走。
  正是:乍惊宝剑当头落,又讶钢刀劈面来。
  要知此人是否即文云龙,如何把薛飞霞劫去,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 燕子飞慕色劫狱 聂隐娘救女上山
  话说甄卫因受了飞剑之惊,深恐薛飞霞监中有失,亲自领着马快人等到监察看,果见监门大开,看守、官媒不知去向。板铺上坐着一个男子,手执钢刀,飞霞在那里恩公长、恩公短的央恳,象是图欢不允样儿。心中大怒,忙喊手下拿人。众马快应声进内,那拿刀的人举刀向甄卫虚砍一下,转身把飞霞背在背上,往外便奔。甄卫大吃一惊,倒退数步。那人乘势抢出监门,将身一跃,飞上屋檐。众马快欲拦不及,见已出了劫狱重案,谁敢怠慢。有几个略会上高的人,纷纷上屋狂追。无奈这人脚步灵便,快如飞鸟一般,怎想赶得上他。
  闹了片时,已去得毫无影响。众马快只得下屋请罪。甄卫吩咐:“暂缓议处,赶速飞赴四门报信,天明之后不可开城。”一面另添差捕,按户搜查。因听得薛飞霞口口声声呼他做“文恩公”,又在飞霞床上搜出书函,壁间搜出银帖,故此咬定劫狱之人一定姓文。凡遇文姓,无论何等佯人,无不加意盘诘,直闹到日高三丈,城中各处多已查遍,并无下落,始勉强把城门开放,已搅得满城中鸡犬不宁。
  甄卫见拿不到劫狱重犯,少不得把马快重重的责比,又把女监中一切女犯查了一查,并无缺少。问问他们可知薛飞霞监房中几时有人进来,多说:“因已熟睡,不闻声响。”而且尚有几个年老些的模模糊糊,好象未曾睡醒一般,吩咐依旧分号收禁,命把失去的两个官媒寻来问供。回说,“初时未闻声响,四更以后小妇人曾与飞霞说话。忽有一股香气透入脑髓,渐渐神志昏迷,不知如何有人进监,如何把小妇人们移往监外,实是该死。”甄卫那里相信,各人打了几百竹梢,先治他个疏忽之罪。一面申详上司,自请议处,自不必说。
  再讲那背着飞霞越狱的人。甄卫认做就是姓文,谁知却是另有一人。此人姓燕,名唤干飞,临安人氏。生得五短身材,一双鼠目。本来是个有名的飞贼,性喜女色,每逢愉盗,定要采花,却练得一身高去高来的绝技,不但是越屋逾垣如履平地,就是高山峻岭,他也能飞赴得来。且行走时脚步斜冲,好似穿林燕子一般。因此江湖上人把那干飞的名字替他改做子飞,又因小名唤做乙儿.故多称他燕子飞,燕乙儿,他也乐受美名,甚是得意。新近来到山东,偷了几家豪富。那一日,闻得城武县审怎么彩霞坊的名妓,他想:“名妓必然貌美。”动了色心,所以也到县中看审。第十二回书上曾表过的,有个身材瘦小之人,目不转睛的看着飞霞,象是恨不得拉了他出去,只是公堂之上,不敢胡行。后来晓得飞霞收禁女监,屡次要想进监图欢,争奈不知监中路径,未敢造次。费了多少心思,好容易打探明白。这一夜大胆入监,不料正是素云在下面诱薛飞霞给书读看之时,他因不便下手,闪在一旁躲着。后来素云出监,明明望见伏着一人,只因心疑便是那姓文的尚未出去,所以并不做声。燕子飞却认作没有瞧出破绽,好不欢喜。等素云去得远了,他就悄悄飞下屋来。其时两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