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不相信,你只要叫他当场试验,伸只小臂,舐一舐,他自然还得出你宝门,啥时候......干几回,......结果怎样......"

  那妓女瞅了一眼道:"阿要热昏,我是怕肉痒格,弗要舐。......"。那个拍手大笑道:"不规矩,不规矩,昨夜一定......"那妓女要来拧那人的大腿,那人才住口。这时候房中有靠十个妓女,大家注意宾才,怕他走来试验,缩头不敢坐近他那里。宾才故意像吊杀鬼一般,伸着舌子走来要舐,大家钻到客人肩膀下去,不敢漏脸。众客惊叹宾才的心理测验很灵,对着一众妓女道:"你们可是一个也靠不住,吓得像小鬼一般,勇气全没了,坍台不坍台。"正说时,忽有个跟局阿姐叫老九,推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先生,叫燕来红,说道:"阿囡,我不相信的,你叫他试去。"那小囡真的伸只小臂,给宾才,宾才凑上舐了一下道:"靠得住,靠得住。"小囡缩回手笑了笑,老九也伸只小臂上,宾才只嗅了一嗅,摇头道:"靠不住,靠不住。"老九撇撇嘴道:"你那个博士,谢谢一家门罢。"那时络绎来就验的不少,宾才有应接不暇之势。验了一回,也有自笑的,也有骂人的。其中一朵花,叫红玫瑰老二,解开颈里一颗钮子,露出猩红一线痧痕来道:"你看我颈里给客人呼痧呼得这样红法,也试验不出我甚么?不要说你只把个舌子舐一舐,瞎三话四,一试便知真正吹吹牛皮吧哉。"宾才此时气极,无话可答。红玫瑰老二把钮子绾好,又把跟局阿姐老七颈里的一块橡皮膏揭去。老七抢着道:"老二不要动手动脚吧。"老二笑笑道:"你一定也是给小朱呼出来的。"老七羞着,仍把橡皮膏粘没。众宾大笑不已。一回子,堂差络绎散去,只剩沙发内坐着一花一叶,和一位姓张的客人,喁喁情话。宾才忍不住叫他道:"老张,你们还在那里测验什么心理呢?我的一块博士招牌,今天就此打破。这样子失败到一塌糊涂,却非始料所及。"一位胖胖的跟局阿姐笑道:"现世博士啊,我早晓得你要献丑的。我瞧你第一炮就放不响,那末西洋镜就此戳穿,人人要叫你试验起来,弄得你鸭屎臭,现坍台。你看刚刚那个小囡燕来红,她人小心不小,房间里做手贪下脚,算得迁就,只消碰两场和吃一台酒,就要硬有屈你住下,你说她靠得住,靠得住,人家就晓得你吹牛皮了。第二个老九,叫你验,你又猜错。那末灯笼壳子,越弄越穿了。"宾才接嘴道:"那个老九我说她靠不住,难道她规矩的么?"那阿姐道:"规矩是要过世去规矩格哉。只是这一节工夫,生着杨梅疮,小房子也退脱了,住在生意上,有啥人去睬俚呢。"宾才听得,打了个,吐了一口涎沫道:"给你说得心出来。杨梅疮不是要传染吗?"那阿姐道:"横竖你舌子把药水炼过七年零八月的呀。"说得一座哗笑。宾才道:"穿绷穿绷。"那阿姐道:"你也叫老鸟失辟。老实说,现在上海生意上的倌人,明儿明亮,不是我自家拆自家衙门,有哪一个好算靠得住,面子上小先生,暗底下说弗得。絶看刚才解衣裳的红玫瑰,不是自称小先生的么?小先生那能会给客人呼得身上一条条的痧痕咧。呼痧痕,是现在几个时髦先生挖空心思,弄出来的乖巧,说出来肉麻不过,俚笃还是肉麻当有趣,大庭广众,会得献宝,真正隔夜饭要呕出来格。"宾才笑道:"难道他们也会试验的吗?"那阿姐笑道:"有啥人高兴去试俚呢,俚们轧上了恩相好,两人在被窝里算要好,弄乖张,絶替我呼两条红痧,我替絶呼两条红痧,大家做记认还要赌神罚咒,各人弗忘记那一夜个恩情,絶道肉麻不肉麻。"宾才道:"原来如此,和我们的试验,宗旨不同。那末这位红玫瑰,既然自称小先生,不该自露马脚,那肯这样子堂堂皇皇给众人赏识呢?"那阿姐道:"俚也有一种用意,差不多海外到别人面上来,我有恩相好,会得呼红痧格。倘使姊妹淘里问俚啥人呼的,俚总是说出几个时髦男戏子,有名汽车夫来,俚算有面子,得意洋洋,絶想气数弗气数呢。"

  正说到此,她那个倌人叫她道:"老四,弗要有说呒说哉,别人家事情,关我伲啥心上,絶自家管好仔自家好煞哉。"宾才插嘴道:"你位阿姐生得这样子漂亮,总也不少恩相好,说不定身上也有红痧,请你献献宝,弗要紧的,让我们见识见识,广广眼界。"那阿姐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对傍坐的张客人一瞄道:"我是没有恩相好的,要末只有张老看得起我,除脱仔张老以外,要好客人,统死光格哉,我生就格张包脚布面孔,絶想有啥人来看想我,愿意搭我攀相好。张老,絶道我个话阿对弗对?"说着,又对张老一瞄,张老平空接受他两个眼波,心里热辣辣地,把方才喝的三杯威司格酒通通吊了上来,顿时精神抖擞,把那阿姐一把拖在怀里,接上一个甜吻,笑道:"四阿姐,你既是没有第二个恩相好,那末把我个起码恩相好,将就将就,今夜在这里恩一恩罢,我们好像长久没恩歇哉,你喜欢呼痧,我也会给你呼上十来条痧,给你出出风头。"

  这里正在打诨,西崽来唤道:"隔壁房里有客。"宾才和几个客人走过一瞧,只见是从前的活手杖,现在的新姨娘,因为久待新夫妇不归,特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