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钱知利么?”便起身道:“老兄请坐。小弟有些小事,暂进去见,一完手尾,即出奉陪。”进到里面去,即与小闲商量,外面坐的那个人儿,叫我买些货物,到湖广走走可好么?”小闲忙道:“不可。目下骗子甚多,不可远行。”无奈丁得贵只是放小玉不下,急急要去寻他,便说:“货在我随身,一毫不赊,见银发货,那怕他三头六臂的手段?去也不妨。”徐徐走将出来,坐下道:“适间老兄的言语,见教极是。”就收拾银子,登时去行中买了五百两的丝绸绫缎,就叫伍其良去写船。伍其良就起谋心,对那船主人只说就是自己叫的,一路小心,都要听我的言语,要行即行,要歇便歇,不可误我生意。船主人就分付水手,水手应允道:“这个自然,任凭客人分付便了。”随后丁得贵收拾货物已了,带了两个家人,分付小闲好生看家,自己就同伍其良下船,往下河开去。
行了两三日,却是无巧不成话。伍其良造了一篇无空驾石桥的大谎,引这丁得贵出来。岂知李小玉那日,也可可的逃山西门,不往江南,也不往江北,正要住湖广襄阳那里去避迹,这日也泊在湖边守风。丁得贵见自己的船傍了岸,也无心之中走出船头,立着乘凉。只听得邻船舱内,一个婆子叫一声:“小玉娘请茶!”丁得贵出来,原无心卖货,一心只念着小玉,如今恰是亲耳朵听得“小玉”二字,他也不管甚么三七廿一,一脚就踏过那只船上,舱门开的,一眼就看见了。那李小玉也是惯做这一道儿的,见了丁得贵跳过船来,却也不慌,就迎着笑道:“官人你来了么?我与你都被那黑心的钱知利哄骗了。”丁得贵听他说了这一句,就不好发作了。一面问道:“你怎生也被他骗了?”小玉道:“前日官人便先回去了,钱知利随后就领我出门,只说来到你家,不想被他把银子都拿了去,把我哄到这里,他自去了。如今官人你既来时,可救我同你回去。”将身子倒在他怀里来。丁得贵大喜,却是乐以忘忧,就与这小玉吃起酒来,忘记自己那边船上有四五百金货物,只管吃酒。却好连那伍其良也不知他寻见小玉的缘故,只是再等不入舱来,两个家人也等久不见家主,一个进来问伍其良道:“官人到那里去了?”伍其良听见他的家人也来问,便趁着这风儿,随口答道:“他上岸买烟吃。说道:‘若等我不至,可开船到白龙湾口,我就下来。’叫你们一个下去找着。”这蠢人被伍其良一哄,一个家人就走了上去。伍其良便分付水手,开到白龙湾去,真个那些水手就开了。顺风又大,一时间就去了百里多路。到了白龙湾口,那里有他主仆两个?伍其良故意又等了半日,只见那一个家人道:“我也上去寻寻。”却是又走了一个上去了。伍其良假意道:“你去了不可又不来。”刚刚这人跳得上岸,伍其良又假意在船中发怒道:‘你们都是游耍,却耽阁我做客的生意要紧,那里沿路歇船等人,可不干系!”便嚷着水手道:“我出门时,先与你们说过的了,要行就行,要歇就歇,如今不耐烦等他们,你只顾顺风开船去,他们好歹自会赶来。”船上人也巴不得要赶路,好赶帮歇船,顺风竟自开去,伍其良不是交运么?就拐了这一船的货,也不到湖广,就在近处的镇上,趁贱也就都卖了,譬如拾得的一般,那里论得利钱,却也卖了六百两银子到手,不提。只是那两个家人寻了半日,都没寻处,及至回来,又不见船了,情知是这伍其良弄的喧头,身上又不带得盘费,只得叫化回去。
那丁得贵与小玉吃了一会酒,才笑道:“这倒亏那伍其良了,也该请他过来,同吃杯酒儿。”就对小玉说,如此如此,为你寻来的。即着水手到邻船上,请一位伍客人过来。过船看时,那里有个伍官人的船,却是开远去了。丁得贵道:“怎生不等我,就开去了?船中有四五百金的货在内,那两个奴才想是与那伍其良做了一路哩!”小玉笑道:“你又遇着个钱知利了,如今却才知不是我哄你哩!”丁得贵也笑道:“失了一个千金,得了一个佳人,这也还算我便宜的了。我家中田地、房产、私囊,也还有数百金,同你回去,也还够受用。”小玉也脱身不得,只得同他回船到了家中。丁得贵扶持着小玉进到家中,忽又大笑道:“如今你才是我的人了。”丁得贵又折了四五百金,单单寻了一个小娘回来,这也算做好笑之事了。
丁得贵到了家中,前后不上十日,小闲忙来问道:“来得恁快,怎生倒寻了回来?那伍其良和安僮,怎生又不同来?那些货卖得多少银子,有利钱么?曾置得些甚回货好去斗主顾?”丁得贵摇手道:“一件也没有了。”这般这般说了一遍。小闲不服,气愤愤的道:“前番被人骗了银子,如今又被人骗货物,都是为着这小娘儿,甚么要紧!”这小玉已是到了他家,就放出个下马威来,就开口大骂道:“甚样奴才,还敢叫我小娘儿!我如今是你家主婆了,小娘儿可是你叫的?”千奴才、万长工,骂个不住。小闲寻思:他初进门如此,明日有得受他的气哩。急急去各处寻见了钱知利,一把扭住说:“你如何骗了银子,如何将妓女扎火囤?又着伍其良来拐了五百两绸缎?死也今日要和你见官!”揪住不放。
却好张伯义走来,看见扭住的是钱兄弟,却不知这小闲的来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