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莫说投教拜门的接踵,只说馈金献币的填门。后有夸梵志得时、又悲他未能证道七言四句。诗曰:
论道非难体道难,得时正好证三三。
想因未谙玄玄理,空负当年郊外坛。
按下东印度王师事梵志不提。且说尊者度了家僧师徒,要趱路前行,家僧道:“前去三十里便是势里,这里中富贵之家不少。闻日前经过的僧道,俱到通神庙住几日,讲经论道,师父必须去随缘一遇。”尊者道:“出家人随路遇缘,不当预设何处。”家僧口虽答应,心里只要往通神庙去。元通也只得随走。
到得势里村口,妙虚早已迎接,说道:“久已知这位师父同家僧老施主到来,小僧有失远接。”说罢,看着尊者不言,暗想:“这个老师父从何处来,怎我便不先知?”乃问家僧:“这老师父从何处来?”家僧道:“同来的便是这位师尊。”妙虚疑道:“小僧因何不知?”进得庙中,再叙来历。妙虚一面献斋,一面恭敬家僧与尊者,礼貌甚隆,哪里简略。元通乃忖道:“人言此僧势利,僧岂势利?人有取世的势利,比如天地生物,载者培,倾者覆。即人之养嘉禾、去稂莠,理之自然。吾等庄严,不同凡俗体貌,自尔起人之敬。”元通私自忖度,尊者见了他思思想想,乃微微笑道:“徒弟动了妄想,妙虚师远事且知,难道近事不知也。”妙虚听了,乃稽首问道:“老师父,弟子先知,何不知师来历?今乃知师天人佛也。元通师兄私议非妄,委实是天地间一派正理。”乃向家僧说道:“小僧向来原不以势利待人,实欲人自警省,把生人事业,努力向上做一番,莫要使人以势利加我,亦劝化世情耳。”家僧听了,乃向尊者问道:“妙虚之言,老师尊信其是否?”尊者答道:“出家人自有真知。”妙虚拜谢,方才认尊者天人,以师礼称拜。
正说间,只见妙虚忽然道:“弟子失陪,庙外一品、百万来也。”忙出迎接。家僧乃问尊者:“妙虚百事先知,如何师尊来便不知?”尊者道:“他亦知我,只是我在汝家,汝说他有先知,我便示他一个无始有的道理,他便不知也。”家僧听了不解。尊者道:“汝若不解。”便把几上香丁一把,不知其数,递与家僧,说:“妙虚进来时,汝将此香暗令他射猜。”家僧依言,只见妙虚迎接一品、百万入得堂来,与尊者各相叙礼毕,家僧便把手中香丁与妙虚猜。妙虚笑道:“此香丁也。”家僧道:“既是香丁,却有多少数?”妙虚不能猜,口中浑答。家僧乃向尊者拜谢道:“妙虚先知,弟子解也。”一品与百万听了,乃问家僧:“你解的却是甚理?”家僧乃向他二老说道:“解的是无始有的理。”却是怎么无始有,下回自晓。
第十七回 赛新园复修旧庙 东印度重礼真僧
却说尊者以无始有的道理,度明家僧。一品不解,问家僧,家僧既悟,乃向一品说道:“先神先鬼,先稽我智,我智乃我知。我知,即始有;我不知,乃无始有。无始有,天地也不知。妙虚不过一幻法,焉能知道?”一品听了,乃问元通:“家僧这议论可是?”元通答道:“是则是矣,恐未尽是。”家僧乃向尊得稽首请教,尊者不答,但说一偈。偈曰:
未始有无始,无始犹然后。
尽此是仍非,知悟总皆谬。
尊者说偈毕,只见妙虚垂膝而坐,仰望尊者道:“师父,弟子此时五内若蒙,不复知来事矣。”尊者见他垂下一膝,乃答道:“妙师,你这会蒙然垂膝处,便得了无始有未始矣。”妙虚点首谢度。赵一品乃说出梵志在东印度,国王以师礼拜他,众徒弟法术高妙的一席话。百万也说是一品荐书、左相引进这一种的根由。尊者只是捻着指珠儿不答,一面辞谢众人,一面与元通往东印度国行来不提。
且说赛新园被公子捉住,怒他弄障眼法隐身入他妾室房内,到园中来见梵志。新园心愧,使了一个脱壳金蝉法,一路烟飞星走了。他却走到灵通关,原住在岗前小庙儿里。乃收拾庙堂,打扫房屋,说道:“我久离庙内,你看这鼠穴蛛丝,把个房屋倾颓,可见要人居住。”乃叹了几句。后人遂为新园代作了古风一律,说道:
生来有房屋,居此屋者谁?
静省三更梦,安常四序时。
晨修明德庑,久辑太平基。
属耳休颓坏,明堂未可倚。
毋令鼠作穴,莫使蛛网丝。
勤勤时洒扫,刻刻莫轻离。
百年常固守,合宅得撑持。
奈何人好动,钻穴隙相窥。
伤却原来宅,仳离故迁移。
久去不复返,致令房屋亏。
墙垣颓乃塌,楼阁参且差。
及时忘葺辑,老大徒伤悲。
寄信知音者,克复莫教迟。
重整百年业,安居永不衰。
话说新园复归旧庙,意欲再寻雨里雾弟兄,据奖隘处。忽然阴风惨惨,形影凄凄,一个人魂立于其前。新园喝道:“吾久未归庙,何处精灵,敢侵吾庙宇?旧主已归,尚敢白日现形?”这个魂渐渐显明,答道:“新园别来不复相识耶?”新园定睛一看,原来是本定,忙惊道:“师兄,我为遁法一时计拙,几弄出丑。惶愧随那梵师,故不辞,逃复旧庙。你缘何不跟随梵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