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腾腾喷火星,手拿一杆狼牙槊。
  善老道见了,心慌胆颤,跪在地下,只是磕头,不肯说生事行恶的,只叫:“爷爷呀!你既显灵下降,自然知哪家生事,哪个行恶,不劳问我。”怪狼道:“这老头子倒也真是个不惹是非,不管闲事,不说人长短的。”乃叫一声:“善老道,你安心吃斋念佛,自是家门清吉,人口平安,灾祸也不来犯你。我不瞒你,乃是显灵庙大圣帐下一个行使。你不肯举出行恶之人,我自去查访也。”说罢不见。
  善老道听了,半晌方定过神来,忙走到舒化家里,备细把这事说与舒化。舒化道:“正为此事古怪跷蹊,我小子家中人口不安,见神见鬼,多因是妻淹杀女之故。已曾修书去请高僧,想必到来。”善老道说:“只怕僧家非法家,驱邪捉怪,他们不来。”舒化道:“我正因此书中只说请斋领教,不曾讲这怪事。”善老道听了,说:“这等料僧人必来。”舒化笑道:“你如何知其必来?”善老说:“和尚家每每闻风斋僧之处,虽远也去,还有上门乞化斋的,吃了斋还想要衬钱的。”舒化笑道:“老善,你倒不像个在佛门的。这样出家人,是浑俗和光,出了家,未了世法的。哪知高僧高道,他自有修行正念,一切外缘,皆视为空幻。莫说他自己不来乞化斋,便是你顶礼焚香去请斋,只怕他还不肯来吃。”善老笑道:“我也是这等说。”二人正讲,只见家仆来报,说:“奉主人之命去请高僧,
  却遇着高僧正才辞别清平院前来。今将到村口亭。”舒化听得,忙与善老道往村口来迎接祖师师徒。一见师徒庄严色相,二人不觉倒身下拜,说:“凡夫俗子,妄请高僧法驾,蒙赐降临,何胜庆幸!”祖师师徒和颜安慰了。进到村间,舒化便邀往他家。只见显灵庙一个庙祝道人,同着几个善信也来迎接,便邀请祖师到庙中居住,说:“久闻列位师父喜居静室,庙里虽小,却有后殿静僻可居。”道副听得,随向师前说:“庙有静处,当暂寓几日。”师徒乃到庙来,进门参拜了神像。入到后殿,却是一尊救苦难菩萨,师徒顶礼拜毕,乃与庙祝众善信稽首。当时舒化乃再拜祖师前,诉出平日妻淹女胎之过,致有疾病妖孽之事。祖师笑而不言。舒化道:“弟子们久闻师父们道行,大发慈悲,演化国度。今此乡村有怪,家户和,乞垂方便扫除,功德无量。”祖师不答,但说五言四句一偈,说道:
  乾坤皆正气,灾害何由作?
  灭怪先灭心,勿留纤芥恶。
  祖师说偈毕,闭目静坐。舒化点首,乃向三僧道:“老师父垂教不差。只是前此作过恶孽,如今已知悔改,而疾病的未得愈,作怪的未得除,如之奈何?”道副师答道:“疾病已深,安能速愈?俗说的:『病来如山倒,病去若抽丝。』但愿人知悔改旧恶,莫虑灾病不能消除。又说:『见怪不怪,其怪自坏。』见怪是作恶招怪,不怪是自正本心。只虑本心不正,不虑怪孽不灭。”只见善老道开口说:“弟子平日却也是纤芥之恶,必扫除尽,不留于心。为何昨夜见一怪,定要我说出村乡生事作恶的,他要去劝化;劝化不得,弄个跷蹊古怪与他。我想若说与他哪家生事,哪个作恶,他定然降个灾病与他,岂不坏了我吃斋的心术?彼时我坚执不说,他即变了面皮,做出怪貌。必定是我不说,灭他去了。”道副答道:“此非怪,定是正气精灵,方才纠察人家善恶,要去警戒善信。你道心中纤芥之恶必除,小僧看你不说恶人与他,倒是一种为恶为害。”善老笑道:“师父,我弟子本是隐恶之意。”尼总持乃正色说道:“老善信,未见你扬那家善。若是当初那怪问你何人行恶,你只答那家行善,他自去扶助善人,便是警戒行恶,自然在其中了。只因你不说出行恶的来,连作善的也埋没了。这种积恶尚未驱除。”善老听得,说:“师父,我若说出行事作恶之家,实不瞒高僧,村中十家有九。眼面前坐着的善信,个个不无。”道副问道:“善信,此是何恶?”善老道:“家家习以为常,便是舒化淹女故事。”道副三僧听了,齐齐合掌起来,道:“善哉!善哉!村家之愚,何至于此!小僧想阴阳感化,男女构精,生成胎孕,中含一点灵光。这灵光出世,离脱幽冥,超生正觉。那长大成人迷了正觉的,造种种恶数,负了天地生成之恩,自转入六道之下,这不必说了。只是得了父祖积功累行,不迷却正觉,由觉生悟,克尽生人的道理,虽未必成佛作祖,也做个顶天立地的完人,何分男女?你却执一时偏见,水淹杀女胎。可怜她也是一世修来,不入畜生道,免投湿化中,却被无情水,怀胎十月空。”尼总持道:“岂但辜了十个月怀胎娘母辛苦,又且负了卫房监生神圣默许与抱送慈恩。冥冥之中,岂无神灵监察?这比杀生罪孽更重,岂无冤孽报复愆尤?”道育师也说:“那女胎被淹,一种苦恼心情、仇恨恶念,怎肯罢休?必定上诉于天堂,下控于地府。这动手的定然生灾;忍心的必须作怪。”道育说罢,合掌向着菩萨道:“善哉!善哉!此菩萨垂慈,日时人间救苦,救的是可怜这海里遂生的灵光,又救的是这不明心地的众生,造此恶孽,受此报应灾殃之苦。”舒化问道:“菩萨却如何不降灾害与这造恶的,乃 去救他?”道育说:“菩萨的慈悲,却又怜他这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