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说:』汝非肴?『也将刀割其肉下酒。顷刻割尽。古人说:』有如此勇,不如无勇。『看来似此的也有。”店主笑道:“此是古人喻言。”凑趣道:“也休管他喻言有的没的,只是我没这帮衬的缘法,撞着这样怪事,凑不成趣了。”乃下楼而去。本慧二人方才吃到兴头上,只 见两个妇人近前来,拜了两拜,便坐下,袖中取出檀板儿来,方才启朱唇要唱。却说本智伴着师父,与纯一道人叙话,一时不见了本慧二人,忖道:“他从师未久,道规尚生,莫要花酒楼前坏了出家行止。”乃向师父说道:“二徒久不在座,那里行走,待小徒看来。”梵志道:“正是,正是。”本智随出小屋侧门,却也听得楼上笙箫热闹,乃走到楼梯上,悄悄一望,只见他二人把杯弄盏,旁边坐着两个妇人。乃笑道:“原来果然不老成,不守道规,在此破戒。”本智把脸一抹,将身一抖,却变了一个青年,未冠的美貌小官,手里拿着一架太平车儿,走上楼来到本慧二人席前,便去与本定按摩修养。那本慧看见这小官生的俊俏,不说佳人,比这两个妇女十分清雅,便动了夺趣淫心,把手扯着小官身衣,道:“也与我修养一番。”那小官出个妖媚态度,说道:“客官休要罗皂,我们修养的,学得师父按摩,到这酒楼上来,无非要趁几贯钱钞。客官不拘哪位,但是有钱钞,我自然用心服侍。”本慧听得,也不管本定体面,向桌子吹了一口气,把那肴馔取得三五块,就变做几贯青蚨。小官见了青蚨,随即陪着笑脸说道:“这位客官果然有钞。”乃走到本慧身边,把太平车儿浑身背滚。本定见了,就动嗔心,说道:“你会弄玄虚,变青蚨,偏我不会?”乃把口向瓷杯吹一口气,顷刻就变了一只银杯,放在桌子上,叫一声:“修养的小官,这银杯若爱,便赏了你罢。”小官见了银杯,比青蚨多十倍,乃就走过本定身后,两手揣捏。本意气不过,也把瓷杯变两只银杯,斟两杯酒,递与两个妇女,说道:“送你二位做唱钱。”哪知两个妇人正在那里心疑,说道:“何处来的这一个小官?”心里却又爱他,眼里不住看他,虽然欢喜银杯,却又忿不过小官儿夺爱,搀他生意。本智弄手段,心里暗笑。那本慧二人为欲忘真,哪里顾得,把些不肯舍与凑趣吃的酒馔,都被修养吃了。本智弄了一会神通,不觉的笑了一声,就复了本相,把个本意二人羞得面红耳赤,往楼下而走。那两个妇人也惊怪起来,叫店主说:“凑趣言语不差。这两个酒客与修养小官,都是妖怪。”店主问众席:“可有此事?”众席俱说:“只见好好的两客吃酒,后又添一客,哪里见甚修养小官?”店主却怪二妇说谎,惊骇酒客,坏了生意。
楼下吵吵闹闹,梵志与纯一正讲谈道法,听得店外人吵,正问众道。恰好三个徒弟进屋,面俱带红。梵志乃道:“出家人守规循矩,如何去吃酒?惹出事来不便。”正说间,只见店主人进得屋来,见了本意等三人,道:“呀!原来就是师父们,我一时忘了。凑趣与二妇所说不假,必是三位师父有妙法神术,捉弄她们。”三人在师前不敢答应,只是低头暗笑。店主道:“看纯一师父份上,酒钱决不敢要。只是两个妇人被你耍了,那与她的钱钞,都是油肉骨头,污她衣袖。那银杯却是我店瓦器瓷壶,走堂后生不见了杯壶,却在这两妇身边搜出,坏了她们行止。师父当与她们说明,还求赏赐几贯钱钞。”正说间,果然妇人家有老妇来说道:“小男妇女唱曲供筵,要趁两个钱钞。哪里道人弄出邪术骗人酒食,引诱男女。”梵志听得,便与了老妇几贯钞。老妇接钞,叫声:“多谢。”临去说道:“我听得三尖岭使法术捉弄强人,却是几个道扮。近又听得,强人散了众伙,又是甚道劝化。”只这句话,梵志听了暗忖道:“想是玄隐来寻道童。”正抬头,又见那青鸾云端里飞来飞去。他便向本慧耳边说了一句话。却是何话,下回自晓。
第七回 纯一报恩留长老 酒佣怀忿算高僧
话说青鸾未得接取道童回岛,又被假青鸾浑搅一番,他只在云端跟随,无能回岛。尊者劝化了众盗,讹传前路说是道人劝化,就动了梵志留徒弟的心肠,乃向本慧耳边说:“你可收拾行李前行,莫要生事招非。留个法术儿在这店中,以防来寻你师兄本智。”本意听得,依师吩咐,随收拾行李,谢了店主,辞别纯一,往前大路东去。后有笑梵志处处留法算人五言四句。诗曰:
算人恒自算,推己每推人。
俱是出家子,何劳枉费神。
且说纯一在店中躲盗,遇见梵志师徒,正是受恩当报,他尽以礼待梵志师徒。梵志见徒弟酒楼弄法,恐生出事来,又恐本智旧师来找,故此别去。纯一忽听得有人传说,三尖岭庵被行路僧道劝化散去。他听得此信,心中大喜,对众徒说道:“庵既平复,我们当还,不知又是何方圣僧高道救拔我们,你辈当打听明白,以便收拾回庵。”
且说尊者与元通别了庵中道人,由大路行了两日,恰也来到酒楼招牌之处。尊者见牌上写的字,向元通说道:“这地方花柳店肆倒有,怎么就没有个庵堂道院?”元通道:“师父,想是此方好虚花,不尚正务,必定吃斋念佛的少。”正说间,只见林中走出一个道人来,见了尊者,上前稽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