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鸡!
  狐妖唱罢,娘子道:“大嫂这是个甚曲儿?”狐妖道:“我听得这好嫖官人唱了,旁边有人说道,好一个《解三醒》牌儿名曲子,你当初如何不唱?今日唱来,不自怨你贪淫败德,却怪你妻室妒恶。那官人却也说得好,当初妻室不贤,终日使嘴变脸,便是美貌也难近,被朋友引入烟花。那小娘儿爱钞,阿哄奉承,便是丑也欢心。因此妓日益亲,妻日益疏,到如今无钞无钱。那小娘儿做的是这家生意,也不怪他慢我辞我,只是依旧还是妻子,守着贫乏。若是当年妻子和好,我怎肯去嫖风荡产,乐妓抛妻?我婆子今日看来,还是大娘子任性气,使作官人去嫖。”金百辆娘子听了,心里便有几分转意,却奈反目邪魔牢据在内。狐妖知道机关,急急向娘子说道:“依我婆子劝,还要娘子回过笑脸儿来,好好敬官人杯酒儿,他自然与你好合。娘子道:“这事却难。”狐妖乃走出房门,叫一声:“金官人,你须来赔个小心罢。”百辆听得,入得房来。那邪魔还使作的妇人把被蒙着面,狐妖便把酒杯儿递与官人,叫他斟杯酒儿解和。百辆依言,斟了一杯酒在手,揭被去灌娘子。娘子不饮手推,泼了些在被上,那酒气熏入妇鼻。这陶情乘着空儿,直入妇腹,却好反目邪魔被陶情看见,大喝一声骂道:“我当初与他夫妇交个合卺杯儿,今日两忘其好。原来都是你这邪魔使作的他两个无情。”反目魔笑道:“你说与你有情,骂我与他无情,怎知我无情却有情?你有情却没情?”陶情道:“你怎有情?若是有情,便相敬相爱,不致反目相离。”邪魔道:“两夫妻不和,一日两日,就是半年一月,也有和时。和时日月长远,可不是我无情中有情?”陶情听了,大骂道:“你这巧嘴,你离间他夫妻,恨不得终身不会面,才是你本性。若不是我与他两相好合,岂不遂了你心?莫说是夫妻原该恩爱,一时不睦,喜我劝解,便是吴越仇人,也喜我解忿息争。你如何说我无情?”邪魔笑道:“你骂我巧嘴,我骂你饶舌,你不知道男子备百行于身,便与你有些过多放肆处还恕得,若是妇女惟守一节,若与你多情,便生出许多恶来。可不是有情中没情?”陶情又问道:“妇女因我生出许多甚恶?”邪魔道:“世上糟糠贤德的,不与你近;便近你,他却也有节防邪,不被你误。若是不贤德的,亲近了你,豪纵了你,便小则生妒,大则生淫。妇人到个淫妒之处,我不敢说,可不是你有情做了没情?”
  陶情与邪魔相争不息,俱难存住,直嚷出娘子身外,却被狐妖见了,忙拔下两根毛,变了索子,去拿他两个。二魔见了笑道:“狐妖,你如何也不分个有情无情,一概来拿,我等哪里怕你!”三个不分皂白,乱争乱嚷,只嚷到半空,却不防孟光女将在空久等,见狐妖引出邪魔,便使兵器来杀,狐妖又助阵空中。二魔慌了,只见陶情口称道:“我是助老狐引出反目邪魔来的,有功人役。”把眼一看,只见万圣禅林相近。陶情说道:“此地曾熟,且去躲躲。”一阵风跑走。那反目魔见陶情跑,他也跑。后边女将带着狐妖赶来。二魔到得山门口,只见神将把守山门,问道:“何物么魔,敢闯佛地?”二魔求道:“我们是被难的,知佛门广大,佛心慈悲,特来求超脱救难。”神将道:“你有甚难?”二魔把衷肠事情说出,神将道:“佛门果是慈悲,却慈悲的是忠臣、孝子;义夫、节妇,你这邪魔入不得我山门,与我禅林毫无相干。你且看圣僧在内,千真拥护,大大小小,多少远庵近庙,神司普集。你如何容得?”举起钢鞭要打,却说陶情是个久惯会跑的妖魔,荡着些空儿就走了。他说道:“反目邪魔恼了女将,原与我无干。只因误听名色,自取多事,跑了别处去罢。”陶情跑去。这狐妖随后也赶去,丢下反目邪魔。却好女将赶上,与出门神将两下夹攻,把邪魔拿住。却怎生处治,下回自晓。
  
  
第四十三回 授女将威扶惧内 结狐妖义说朋情
  世间家道欲兴隆,切莫夫妻两不容。
  果是妻贤夫祸少,须知内妒外遭穷。
  长城哭倒称姜女,贵主辞开义宋弘。
  自古几闻梁孟德,声名天地永长同。
  却说女将与山门神将拿住反目邪魔,叫手下用索子捆了。女将骂道:“你这孽障过恶多端,为甚的使作男子汉无情无义,不念妻室是人伦所重,父母求媒妁,择门当户对,行财下礼,何等心肠,巴不得姻缘凑合,成就了秦晋婚媾,与你生下一男半女,后代荣昌!你却昏迷了他心志,使作的那男子失了夫纲。便有一等妒恶不贤的妇女,也不想丈夫是一身之主,三从四德罔闻,愿为有家不念,或是心意不遂,或是穿戴不齐,或是家道贫乏,种种说不尽的不贤。还有不念丈夫无后,不容娶妾,绝了他的香烟。最可恨此一等!都是你使作出来,使她失了妇道。如今既已捆住,宜予重罚。”反目邪魔听了,捣蒜似磕头哀求,只叫:“不是我一人,却是他夫妻两个你使性子,我变嘴脸,再遇着那平日恼妇女的唆使丈夫,平日恼丈夫的谗谤妇女,使他两个不和。我魔不过就中撺掇撺掇。”女将听了,叫手下重加刑拷,那邪魔冤苦喊叫异常。却遇着寺中轻尘师徒到施主家去做善事,起得早了,在山门下歇息。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