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想道:“一件宝物出世,合当遇我。”交手下人且退,亲手打开黄袱包看时,道:“可知这般沉重。”却是一个黄金三足两耳鼎,上面铸着九个字道:“遇此物者,必有大富贵。”知州看罢,再把黄袱来包了。叫出家甲亲随人拿入去为镇库之宝。该吏向前禀道:“这卜吉候台旨发付。”知州寻思道:“欲待放了卜吉,一州人都知他赶一个妇人落井,及至打捞,又坏了一个水手性命,若只恁地放了,州里人须要议我。我欲待把卜吉偿那妇人的命。曾奈尸首又无获处,倒将金鼎来献我,如何是好?”蓦然提起笔来断这卜吉,有分交:知州登时死于非命,郑州一城人都不得安宁。正是:
  没兴店中赊得酒,灾来撞见有情人。
  毕竟知州惹出甚祸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野林中张鸾救卜吉 山神庙张鸾赏双月
  诗曰:
  金刚禅法最通神,天边双曜嚷州城;
  从空伸出拿云手,提出天罗地网人。
  当时知州将卜吉刺配山东密州牢城营,当厅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字匠人刺了两行金印,押厂文牒,差两个防送公人:一个是董超,一个是薛霸,当厅押了卜吉,领了文牒,带卜吉出州衙前来。卜吉到州衙外立住了脚,回头向着衙里道:“我卜吉好屈!妇人自跳在井中,我又不曾威逼他,他又不是别人,是本州王神交我下去获得这件宝物献你,你得了宝物,相应免我之罪,倒把我屈断刺配密州去。我若挣揣得性命回来,却将你隐匿宝物事情,敲皇城,打怨鼓,须要和你理论!”董超见他言语不好,只顾推着卜吉了行。薛霸道:“你在这里出言语,累及我两个却是利害!”急急离了州衙,走到一个酒店.三个人同入来坐定。董超道:“取两角酒来!”薛霸道:“卜吉,我两个虽然是奉公差遣,防送你到山东密州,路程许多遥远,你路上也要盘缠,我们自不曾带盘缠,随人走。你有甚亲戚相识,去措置些银两,路上好使用,我两个不要你的!”卜吉道:“告上下!小人原有些钱本,为吃官司时,不知谁人连车子都推了去,如今交我问谁去讨?小人单身独自,别无亲戚,盘缠实是无措办处。”薛霸焦燥道:“我们押了多多少少凶顽罪人,不似你这般嘴脸!你道没有盘缠?便是李天王也要留下甲仗,生姜也捏出汁来!在我们手里的行货,不轻轻地放了?”说了一场,还了酒钱,两个押着卜吉出郑州西门外来。
  正走之间,只听得背后有人叫声:“董牌!”董超交薛霸押着卜吉先行。那个人看着董超道:“我是知州相公心腹人,适间断配他出来,这厮在州衙前放刁;如今奉知州相公台旨,交你二人怎的做个道理,就僻静处结果了他,回来重重赏你!”董超应承了,自赶上来和薛霸知会:“只就前面林子里结果了他休!”两个押卜吉到一所空林子前,董超道:“我今日起得早了,就林子里困一困则个。”薛霸道:“才离州衙行不得三十里路,如何便要歇?”董超道:“今日忒起得早了些,要歇一歇。只怕卜吉你逃走了时,生药铺里没买处。你等我们缚一缚,便是睡也心稳。”卜吉道:“上下要缚便缚,我决不走。”董超将条长索,把卜吉缚在树稍上,提起索头去那边树大枝稍上倒吊起来,手里拿着水火棍道:“卜吉!我们奉知州相公台旨交害你,却不干我们事。明年今月今日今时是你死忌!”卜吉道:“苦呀]苦呀!我命休矣!”猛然记得:“与我宝物的仙姑姑,曾说有急难时交我叫‘圣姑姑’。”乃大叫:“圣姑姑救我则个!”叫由未了,只见林子外面一个人喝声道:“防送公人不要下手!我在此听得多时了!”董、薛二人吃了一惊,慌忙跑出林子外面看时.见一个先生,身长六尺,面如紫玉,目若怪星。但见:
  烈火红袍,勇如子路;铁打道冠,好似专诸。头上簪钻狮子骨,腰间绦系老龙筋。为餐虎肉双睛赤,因刺麒麟十指青!
  那道士牵拳曳步赶入林子里来,看着两个公人道:“知州交你们押解他去,如伺将他吊起害他性命,是何道理?”两个公人慌了手脚,道:“先生!我们奉知州相公台旨,交我们害他性命。”先生道:“你乱道;如今官司清明如镜,缘何无罪要坏他性命?我是出家人,本当不管闲事,适间听得林子里高叫‘圣姑姑’,是何意故?你且放他下来,待我问他!”董超只得把卜吉解放了。卜吉道:“告先生!听卜吉说:我因贩皂角去东京卖了回来,路上见一妇人,叫脚疼走不得,许我三两银子赁我车子载他。到郑州东门内一个空宅子前,这妇人跳下车子走入去,我不见他出来,入去看时,妇人自跳下井去,地方人道我逼他下井,捉了我解到官司,知州交我自下井打捞尸首,我下去时元来井里没水,却有一条路,见一所宫殿,遇着个仙姑,与我一件宝物,交我送与知州免罪,临上井时分付我道,若有急难时便叫‘圣姑姑’。”先生听得说了,道:“元来恁地。”看着两个防送公人道:“这卜占不当死,遇着贫道。可同来林子外村店里吃三杯酒,更赉助你们些盘缠,好看他到地头则个。”董超、薛霸道:“感谢先生!”
  四个人同出林子外来,约行了半里路,见一个酒店,四人进那酒店里坐了,酒保来问道:“张先生!打多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