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来,大家才有照应。买卖也收了罢,还开什么绸缎店?药铺也不用开了。把文珮两口子分给三娘,春鸿你留着使,素兰分给四娘,珍珠儿我留着,叫六儿、王经仍管厨房,胡秀分给四娘代管茶房。你说好不好?”春娘说:“好极了!我想着也是这等办法。”于是叫玳安来:“收起买卖,算清账目回话。”玳安答应去了。又叫众家人把所有楼上金银什物都搬到西厢房里来,锁了花园门,一切铺垫都拿上来,素兰、珍珠儿各归新主。诸事已毕,各自回房。
  再说吴二舅、二捣鬼、贲弟付、来兴儿收了铺子,交割账目,货物倒完,本利算清,共合银二千六百两。韩二、来兴儿每人拽了二百两,共交银二千二百两。韩二、来兴儿、刘包、王经叫玳安就势儿回明了春娘、月娘:要带了家小辞了出去。月娘说:“收了买卖,他们要出去也合理。就只白白便宜了王经,一个媳妇,叫如意儿、王六儿、珍珠儿、石头儿都跟了去罢。”四个人假舍不得,流了几点泪,收拾了衣服,与月娘、春娘、蓝姐、屏姐磕了头,跟了二捣鬼、来兴儿与刘包、王经去了。
  自此倒无事,月娘每日拜佛,春娘、蓝姐、屏姐安居度日。
  光阴迅速,不觉过了半年。这日,薛姑子、王姑子来了。到了上房,与月娘稽首。蓝姐、屏姐跟了来。月娘说:“你们从何处来?”二人说:“特来与娘们请安。”四人坐下,天香、紫燕递了茶,说了些闲话。又讲起因果来,才说到三皇姑出家的故事。只见佛堂内海灯乱迸。蓝姐、屏姐都说:“好头疼!”越疼得紧了。小玉、紫燕扶不住,坐在地下。二姑子也忙了,说:“想是心不虔,冲撞了神佛,见怪了。近来我们娘娘最灵,到庙里烧股香,祷告祷告就好了。”月娘说:“既如此,快去烧香与她们念一卷经。自他出了家,我们缺了香火,神佛见了怪也是有的。”二姑子答应去了。
  半日后回来,说:“这事奇怪,我们烧的都是莲花香,从无见过冒黑烟的,定有缘故。你们自己看看,求求才好。”蓝姐也着忙,叫玳安快雇轿子,要往庙里去。屏姐说:“三姐姐,带了我去,大家烧股香才好。”月娘说:“很好,雇上回乘吧。”说罢,二人穿了衣服,带了秋桂、紫燕,拿着香。两个姑子先去了,二人忍着疼上了轿子。出了城不多量,来到庙前。原来这毗卢庵是大唐火山王杨滚所建。靠山依水,是一个古刹名庵。年深日久,霉朽了,东平府捐资重修,公立香火地,立了旗杆。三层大殿见新,东西配殿,钟鼓二楼、塔院、方丈修理齐整。还有果园、菜园。古柏苍松,甚是庄严。两个姑子带着徒弟在此焚修,好一个寺院。
  闲言少述。蓝姐、屏姐下了轿,进入庙内,禅堂里坐下。净了手,大殿上拈香。果然不住的冒黑烟,姐妹都无了主意,说:“这事真奇怪。”无奈,拜了佛,见桌上罢着签筒。蓝姐说:“香烟不正,未知吉凶。你我何不求支签指引指引?”屏姐说:“姐姐说的是。”于是二人跪在神前,手擎签筒,摇了一会儿。蓝姐求了支中平签,屏姐也求了一支中平签。签簿上四句言词。先看蓝姐是何言语:
  夫妻分离日,出家剃度时,
  凡夫如不信,性命在今夕。
  蓝姐看了,吓得目瞪口獃,毛发悚然,无了主意。又看屏姐求的签是什么样的言词:
  出门可由已,回首路途迷。
  若问归何处,削发便为尼。
  屏姐看了心中乱跳,说:“这事奇了!明明是不叫回去,就在此庵为尼。可怎么了?”蓝姐说:“天数已定,不可扭转。我已醒悟了,不知妹妹如何。”屏姐:“说我也明白了,这是神差鬼使,就此出了家罢。”二姑子说:“我说必是有显应,果然不错。且到方丈吃茶,慢慢商议。”二人说:“还商议什么?就剃度了罢。”蓝姐也不言语,满屋里细瞧,见床上有把剪子,把心一横,抓起来先把头发铰了。屏姐说:“我要出家,非只一年,今日方遂了心愿。”夺过剪子来,把头发也铰了。叫玳安、胡秀:“你们把丫头们带回去,说我们出了家,不回去了。别的都不要,只把铺盖、念珠送了来。”秋桂、紫燕那里舍得?放声大哭。蓝姐说:“此乃天数,哭也无益。只当我们死了,快回去罢。不然,我就碰死了。”丫头们说:“爹娘都出了家,我们可靠谁?”说着泪如雨下。屏姐说:“我们都铰了头发,难道还回去不成?不必多说,回家去罢。”二人无奈,眼泪汪汪跟着玳安、胡秀回家去了。
  四人跑到上房,见了大娘、春娘,说:“了不得了,三娘、四娘往毗卢庵烧香,求了两支签,不知什么缘故,把头发铰了,出了家不回来了。”月娘、春娘闻知,好似凉水浇头,木雕泥塑。半晌说:“此话真么?”丫头说:“谁敢说谎?”二人听了掉下泪来,说:“四娘还犹可;三妹妹出了家梦想不到。”说着放声大哭。楚云、小玉劝解半日,才住了声。月娘说:“快雇轿子,咱们瞧瞧去。”玳安说:“三娘、四娘说了,什么也不要,叫把铺盖、念珠送了去。”春娘说:“既如此说,也难勉强了。”叫楚云拿出二十封银子,二位娘应有的衣服。不一时,轿子来了,丫环们都要跟了月娘去。月娘说:“叫她们见见也好。”二人坐了轿子,往毗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