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战了二十多合,不分胜负。姜金定把个双刀晃了一晃,却又败阵而走。王良勒住了马,又不去赶他。姜金定看见王良不赶,他诡计又行不得,却又跑马上阵来。王良骂道:“泼贱婢输了两阵,有何面目又上阵来?”姜金定道:“虽是我输,你却不敢赶我,终是怯阵,也算不得嬴。”王良道:“你既是本领高强,再和我对面硬杀几十合。”姜金定道:“对战的本事,我已自看见了,莫若你先丢身败阵,待我赶来。”王良道:“我便败阵,任你赶来。”
不知王良怎么败阵,姜金定怎么赶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25回 张天师计擒金定 姜金定水囤逃生
诗曰:
截海戈船飞浪中,金莲宝象即蛟宫。
水纹万叠飞难渡,鱼丽千峰阵自雄。
映日旌旗悬蜃气,震天鼙鼓吼鼍风。
饶他夷女多妖术,敢望扶桑一挂弓。
夷女姜金定诡计不行,说道:“俺败阵而去,你不敢赶来;莫若你先败阵,待我赶来何如?”王良心里想道:“趁着他教我败阵,不免将计就计,奉承他一枪。”应声道:“我便败阵而走,待你赶来。”好个应袭王良,说声“走”,真个是状元归去马如飞。姜金定一马赶来,王良拖了一杆丈八神枪,只见姜金定看看的赶近身来,他扭转身子,飕地里一枪,把个姜金定吓得魂不附体,魄不归身,一时间措手不及,只得把个衣袖儿一展。王良急地掣回枪来,早已把个衣袖儿扯做了两半个。衣袖儿扯做了两个半不至紧,中间掉出一面小红旗来,只听得忽喇一声响,如天崩地塌一般。亏了王良,连人带马就跌下一个十余丈的深坑底下,上面红光相照,火焰滔天。将欲往上而行,正叫是上天无路;将欲策马而走,却又是四壁无门。好闷煞人也!
姜金定得了胜,又来讨战。二位元帅问道:“怎么夷女又来讨战?”蓝旗官说道:“右先锋刘荫出马,一道青烟烛天,不知下落。应袭王良出马,—道红烟烛天,不知下落。”王爷道:“似此说来,却不陷了我南朝四员将官了!”蓝旗官道:“是四员将官了,第一员是武状元唐英,第二员是狼牙棒张柏,第三员是铜铃眼刘荫,第四员是应袭王良。”三宝老爷道:“罢了,罢了!似此一国,左战右战,战不胜他;左杀右杀,杀不嬴他。不如传下将令,席卷回京,还不失知难而退之智。”王尚书道:“老公公请宽怀抱,自古道:‘虎项金铃谁去解?解铃还得系铃人。’我们当初哪知得甚么西洋,哪知得甚么取宝,都是天师、国师二人所奏。今日我兵不利,夷女猖狂,不免还在天师、国师身上。”三宝老爷道:“目今夷女讨战,天师、国师怎么得及?”王爷道:“今日天晚,且抬免战牌出关,再作道理。”果然抬免战牌出去,夷女见之,竟回本国,报上番王。番王大喜,说道:“朕的江山社稷,全仗卿家父子兵,不料卿之父、兄俱丧于南军之手。今日江山牢固,社稷不移,此以贤卿贻我也。待事平之日,卿当与国同休,同享富贵。”姜金定奏道:“今日仰仗我王洪福,小臣本领,困住了南朝四将。明日出战之时,定要生擒长老,活捉天师,烧了宝船,杀了元帅,才称心也。”此时天色已晚,番王退朝,姜金定回去。正是:
玉漏银壶底事催,铁关金锁几时开?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呼童不酒来?
却说姜金定执妖邪之术,指望全胜南军,盼不得天明,又来讨战。二位元帅正在议事,蓝旗官报道:“夷女讨战。”王爷请三宝老爷同过天师船上请计。马太监道:“俺们今日也去拜天师一拜。”王爷道:“即如此,请便同行。”三位竟到玉皇阁上,天师相见坐定。马太监起头一瞧,只见玉皇阁上面坐着上清、玉清、太清三位元君,左右两边列着都是些天神天将。这天神天将都是些三头六臂,青脸獠牙,朱须绛发。马公道:“二位总兵在上,天师在前,似此两边摆列着天神天将,当原日丑陋不堪如此,倒反以为神,不知何以为其正果?这如今的人生得眉清目秀,博带峨冠,聪俊如此,倒反不能为神,何以堕落轮劫?”王爷道:“老公公有所不知,当初古人是兽面人心,故此尽得为神,成其正果。这如今的人,都是人面兽心,故此不得为神,堕落轮劫。”马公道:“老总兵言之有理。”马公又起头看来,只见两边神案之下,斜曳着有几面大枷。马公心里想道:“譬如南京三法司,上、江两县,五城兵马,理刑衙门,才有这个枷锁刑具,怎么天师是个玄门中人,用这等的刑具?若是俺当初在内守备的时节,不免动他一本,是个擅用官刑。”仔细一看,只见枷面上还有许多洗不曾净的封皮,封皮上还有许多看得见的字迹,马公起身看时,原来是广西甚么急脚神,又是潮阳洞甚么大头鬼。马公又问道:“二位总兵在上,天师在前,似此两边供案之下,摆列着这几面大枷,还是哪里用的?”天师道:“老公公有所不知,天下有一等狂神恶鬼,扰害良民;有一等鬼怪妖精,为灾作祟。这都是贫道该管的,故此这左一边的枷,俱枷号的是急脚神、游手鬼、游食鬼、大头鬼、靛面鬼、杨梅鬼,—干神鬼;右一边枷,俱枷号的是鸡精、狗精、猪精、驴精、马精、骡子精、门栓精、扫帚精、扁担精、马子精,一干妖精。”马公道:“天师如此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