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圆’!咱夜来一梦,你仔细和我圆着。”马欢道:“请元帅老爷说来。”老爷道:“咱梦见一个老者,自称姓金,名字太白,相托我寄一双赛月明回中岳嵩山去,却又赛月明不在手里,说一颗在咱们船上支矮子处,说一颗在咱们船上李胡子处。说话未了,醒将过来,不知这个吉凶祸福,还是怎么?你与我圆来。”马欢道:“禀元帅老爷得知,此梦大吉。”老爷道:“怎见得?”马欢道:“老者姓金,名字太白,是个太白金星。”王爷道:“我也是这等圆。”马欢道:“月是夜行的,赛月明是个夜明珠。”老爷道:“这个夜明珠,我就圆不着了。”马欢道:“一颗在支矮子处,膝屈为矮,是跪着奉承,主不日之间先见;一颗在李胡子处,胡子在口子,口说尚难凭,主久日之后才见。寄回,是个回朝。中岳,是我大明皇帝中天地而为华夷之主。嵩山,是山呼万岁。元帅老爷这一个梦,依小的愚见所圆,主得两颗夜明珠,一颗先在面前,一颗还在落后。却到回朝之日,面见万岁爷,山呼拜舞,献上这双稀世之珍,官上加官,爵上加爵,随朝极品,与国同休,这岂不为大吉之梦!”老爷道:“后一段,我学生就解不出来。马译字委是会解。”马欢道:“口说无凭,日后才见。”三宝老爷得这一解,心上略宽快些,重赏马译字而去。三宝老爷归到“帅”字船上,念兹在兹,只在想这两颗夜明珠。船行无事,传下将令,把这百万的军籍,逐一挨查,任是挨查,并不曾见个支矮子;李胡子虽有,并没有个夜明珠的情由。时光迅速,节序推延,不觉的宝船回来,已经一个多月。每日顺风,每夜或星或月,如同白昼一般。大小宝船不胜不喜。忽一日,云生西北,雾障东南,猛然间一阵风来:
  
  晚来江门失大木,猛风中夜吹白屋。
  天兵斩断青海戎,杀气南行动坤轴。
  
  一阵大风不至紧,马船上早已掉下一个军士在海里去了。报上中军帐,元帅吩咐挨查军士甚么籍贯,甚么姓名,一面快设法救起人来。元帅军令,谁敢有违,一会儿回复道:“军士姓刘,双名谷贤。原籍湖广黄州府人氏,现隶南京虎贲左卫军。站着篷下,失脚堕水,风帆迅驶,救援不便。”元帅传令,问他船上众人:“可见军士形影么?”回复道:“看见军士在水面上飘飘荡荡,随着宝船而来。”老爷道:“异哉!异哉!夜明珠偏不见,却又淹死了一名军土。马译字之言大谬。”王爷道:“军士自不小心,与梦何干。只是这个风却大得紧,怕船有些不便,将如之何?”老爷道:“国师原说是:‘清风明月无人管,直送仙舟上帝京’,怎么今日又主这等大风?还去请问他一番,就见明白。”
  
  二位元帅拜见国师,把刘谷贤掉下海、风大宝船不便行两桩事,细说了一遍。国师道:“贫僧也在这里筹度。开船之时,幸喜得那个道童和那两个行者前来送行。这三十日中间,顺风相送,怎么今日又是这等大风?”老爷道:“风头有些不善。”国师道:“天意有在,一会儿自止,也未可知。”王爷道:“海峤飓风,自午时起,至夜半则止。这个风,从昨日黄昏起。到今日,这早晚已自交未牌时分,还不见止。多管是夜来还大。”老爷道:“日上还看见些东南西北,夜来愈加不好处得。”道犹未了,云谷报说道:“船头上站着两个汉子,一个毛头毛脸,手里拿着一只大老猴;一个光头滑脸,手里提着一只大白狗。齐齐的说道,要见老爷。”三宝老爷说道:“敢是送过夜明珠来?”国师不敢怠慢,走出头门外来,亲自审问他两个的来历。
  
  只见那汉子瞧见国师,连忙的双膝跪着。国师道:“你两个是甚么人?”那毛头毛脸的说道:“弟子是红罗山山神,特来参见。”国师道:“红罗山山神,原是鹿皮大仙。你有甚么事来见我?”山神道:“弟子蒙佛爷爷度化大德,护送宝船。”国师道:“你手里拿着是个甚么?”山神道:“是个风婆娘。”国师道:“怎叫做风婆娘?”山神道:“他原是个女身,家住在九德县黑连山颠唧洞,飞廉部下一个风神,主管天上的风。一张嘴会吹风,两只手会舞风,两只脚会追风,醉后之时又会发酒风。故此混名叫做风婆娘。”国师道:“怎么这等一个形状?”山神道:“他面貌像个老猴,看见人来,惭愧满面,不肯伸头出颈。任你打他一千,杀他一万,见了风就活,万年不死。”国师道:“你拿他来做甚么?”山神道:“佛爷爷宝船回棹,已有明月道童、野花行者、芳草行者顺风送行。争奈这个风婆娘不知进退,放了这一日大风。道童、行者都是软弱之门,降他不住。弟子怕他再发出甚么怪风来,宝船行走不便。是弟子助道童一力,拿将他来,未敢擅便,特来禀知佛爷爷。”国师道:“今后只令他不要发风。饶他去罢。”风婆娘娘说道:“今日是小的不是。既蒙佛爷爷超豁,小的再不敢发风。”山神道:“口说无凭,你供下一纸状在这里,才有个准信。”国师道:“不消得。”山神道:“他名字叫坏了,转过背就要发风。”国师道:“擒此何难!”风婆娘说道:“只消佛爷爷一道牒文,小的就该万死,何须这等过虑!”山神道:“还要和他讲过,宝船有多少时候在海里行着,他就多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