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人犯,先前嘱咐了公牌,假施秀才右臂上没有黑痣,我吩咐下来,即时就要枷号他,不可轻恕。取到人犯,王丞相更不开口,叫过公牌,取到枷锁,吩咐两个施秀才都要脱去上身衣服,枷号起来。即时脱去上身衣服,公牌们看得真,下手得快,拣没有痣的就枷起来,却不恰好是枷到假施秀才了。那假施秀才委是有些灵变,就晓得右臂上没有点黑痣,口里连声叫屈,说道:‘枉刀杀人,天地鬼神可怜见也!’王丞相大怒,骂说道:‘泼怪还敢口硬!真施秀才右臂上有点黑痣,你假施秀才右臂上没有黑痣,你还赖到哪里去?’假施秀才就弄上一个神道,说道:‘这都是这些公牌误了老相公的公事,小的怎么右臂上没有黑痣?老相公不肯准信之时,乞龙眼亲自相验。’王丞相又怕屈问了人,只得亲自下来相验一番,果真是右臂上也有一点黑痣!两个施秀才都是右臂上有点黑痣,怎么辨个真假?怎么再好枷号哪个?只得收监听候再问。
“到了监里之时,假施秀才心里想道:‘今日险些儿弄假了事,说不得再叫一个哥来,鬼推王丞相一下,看王丞相何如?’好个褚五,即时呵起难香,早已瞰海岩下有个褚四,听知道褚五监禁在丞相府中,他即时闪进府堂上,摇身一变,变做王丞相一样无二。大清早上,擂鼓升堂,各属各役依次参见。参见之后,取出施秀才一干人犯前来听审,三言两句,把个真施才故意的认做假,一夹棍二十板子,打得真施秀才负屈含冤,连声叫苦。
“叫声未绝,真王丞相却来升堂,只见堂上先有一个坐在那里,坐着的却是假王丞相。假王丞相偏做更凶,喝声道:‘唗!你是甚么人?敢假我形景,妄来坐堂。’叫左右的公牌:‘快与我拿下去,拷打一番。’真王丞相到底是真,怎肯服输于他,喝声道:‘唗!谁敢来拿?’公牌虽不敢动手,心上却不能无疑。怎么不能无疑?都是一样面貌,都是一样语音,都是一样形景,都是一样动情,故此不能无疑。真王丞相拿出主意来,扯着假王丞相,面奏宋仁宗皇帝。褚四又弄一个神通,喷上一口妖气,连仁宗皇帝御目都是昏花,不能明视,辨不得真假。传下旨意,把两个丞相权且寄送通天牢里,待明早再问。怎么明早再问?原来仁宗皇帝是个赤脚大仙临凡,到夜半北斗上时,直见天宫,诸般妖怪不能逃避。
“褚四早已知其情,生怕北斗上时,露了本相,即时呵起难香,叫过褚三来作一商议。褚三也又弄起灵通,闪进金銮殿上,摇身一变,变做个仁宗皇帝。未及五鼓,先坐在朝元殿上,会集文武百官,商议王丞相之事。正要开通天牢,取出两个丞相,适逢得真仁宗皇帝宫里升殿。文武百官看见两个圣上,面面相觑,不敢开言。百官没奈何,只得奏知国母。国母取过玉印,随身出殿审视,只见两个圣上面貌相同,语音相似,国母也吃了一惊,想了一想,说道:‘尔百官都不要惊慌,真圣上两手自别:左有山河纹,右有社稷纹。’文武百官眼同启视,两个圣上都是左山河,右社稷。国母又说道:‘既是妖怪神通广大,尔百官可传下玉印,把两个圣上都用上一颗,真圣上请回宫;假的送到通天牢,明日击治。’
“道犹未了,早已是两个国母,站在朝元殿上。原来褚三看见事势不谐,呵口难香,请到褚二。褚二却又摇身一变,变做国母。大家鬼吵做一团,文武百官俱不能辨,只是真圣上、真国母自家心里明白,只得退回后官而去。一个假国母,一个假圣上,对着百官有许多议论,百官只得唯唯奉承。正在议论中间,只见后殿走出一个小内使,传一道诏书出去。文武百官还不解其意,褚二心上早已明白了十二分。怎么这等明白?原来那一道诏书,是钦取包待制进朝问理。褚二神通广大,知过去未来,故此早已明白了十二分。这一明白不至紧,一口难香,惊动褚一。包待制未及起马之时,褚一走到朝门外,摇身一变,变做个包待制,带了二十四名无情汉子,取出三十六样有用刑具,径进朝吆吆喝喝,说道:‘你们都不要走了,我已牒知城隍,奏请玉帝。今番却容不得私占。’吩咐取出通天牢里人犯来。两个王丞相,两个施秀才,面面相觑,都指望包待制断出真假,决不衔冤。哪晓得是个假包待制,做得这等闹哄。“道犹未了,却是个真包待制来了。刚进朝门之内,假包公就嚷起来,说道:‘好妖怪!敢借我名色进朝来骗人么?’众人又昏了,辨不得真假。真包公心里却明白,口里不好做声,想说道:‘世上有此等妖魔鬼怪,敢撮弄到朝元殿上来,敢把我老包也来顶替?’转想转恼,叫上一声‘恼杀人也!’一毂碌跌翻在丹墀里。众人只说是个假包待制,吃了一亏,哪晓得倒是个真的。真包待制认得是个五鼠,借这一跃,真魂径上西天雷音寺里世尊殿前,借出金睛玉面神猫来降服他们。过了一会,包待制苏醒,爬将起来,喝声道:‘你这些孽畜,哪里走哩!’袖儿里放出一个金睛玉面神猫来,一爪一个,抓翻过来。原来假包待制是个褚一,假国母是个褚二,假仁宗皇帝是个褚三,假王丞相是个褚四,假施秀才是个褚五。五个老褚原来是五个老鼠,五个老鼠就是适来五个值殿将军,这岂不是东京城里一厄?”
元帅道:“既是妖怪,怎么适来国师超度他?”国师道:“他们自从东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