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名蓦氏纳,有麻祖师之墓。堂上毫光日夜侵云而起,如中国之虹霓。墓后有一井,名为阿净糁,泉甚清冽,味甘。下番之人取其泉藏在船上,若遇飓风起时,以此水洒之,风浪顿息,与圣水同。说不尽的古迹。二位元帅、天师、国师、列位公公、大小将官游玩不尽,各官礼拜伸谢。
却说三宝老爷原是回回出身,正叫做回龙顾祖,好不生欢生喜,赞念经文,顶天礼拜。马公公道:“今番却好吟诗。”王公公道:“咱们一窍不通的,只好告免罢了。”王爷道:“有其诚,则有其神。神圣既在,嘿相于我,我们何敢说个甚么诗,亵渎于他。”国师只是念佛。天师道:“游不尽的山,行不尽的路,请回船罢。”辞了礼拜寺,回到船上。国王进上书表,元帅拆封读之,书曰:
天方国国王筠只里谨再拜奉书于大明国钦差征西统兵招讨大元帅麾下:窃惟七纬经天,六合异照临之下;八紘纪地,火炉同覆载之间。卓彼中华,冠裳人物。蠢兹夷裔,左衽侏亻离。慨声教之远迷,敢遐荒之自绝,惟神我告,用识天威。惟我神将,幸沾圣化。翘首熙隆,合湛露唏阳之雅;扪心感戴,续卿云覆旦之歌。某不任激切屏营之至。
国王道:“愧不能文,聊陈下悃而已。还有不腆之仪,贡上天王皇帝。”元帅道:“既承盛美,不敢不恭。”接过单来,只见单上计开:
天方图一幅,天方国图四景画四幅 (按花草美人:花草以晴雨为卷舒,美人按乐声能舞),夜光璧一端(暗室视之,如秉烛然),上清珠一对(光明洁白,可照一室,视之有仙人、玉女、云鹤之状摇动于中,水旱兵革,祷之无不验),木难珠四颗(碧色,木难鸟口中结沫所成),宝石、珍珠、珊瑚、琥珀,金刚五百(似紫石英,百炼不消,可以切玉),玻璃盏十对,降真香百匣(烧之能引鹤),唵叭儿香,麒麟一对,狮子四对,草上飞一对,驼鸡五十只,橐驼一百只,羚羊一百只,龙种羊十只(以羊脐种土中,溉以水,闻雷而生,脐属土中,刀割必死,俗击鼓惊之,脐断,便行啮草,至秋可食,脐内复有种),却火雀一对(似燕,置火中,火灭,其雀无伤,因浴沙水受卵,故能然),狻猊一对(生七日,未开目时,取之易调习,稍长则难驯伏,以其筋为琴弦,一奏余弦皆断;取一滴乳,并他兽脬同置器中,诸乳皆化为水),名马五十匹(高八尺许,各为天马),金满伽一千文(番钱,各重一钱,金有十二成),梨一千(重五六斤),桃一千(重十斤)。
进贡礼毕,又呈上金银、米麦、牛羊、鸡鸭及各果品,及各色缎、檀香、麝香、瓷器之属,奉充军饷。元帅道:“受之有愧。”国王道:“第愧不腆。”元帅一面排筵款待,也不设酒,一面收拾回敬国王,其左右头目、大小番官、一切通事,各各俱备。国王盛感元帅大恩。元帅传令开船,国王辞谢而去。既去之后,复又来求见。元帅道:“贤王有何见谕?”国王道:“特来请二位元帅,宝船还向哪一边行?”元帅道:“还往西行。”国王道:“敝国就是西海尽头的路。卑末并不曾听见西边还有甚么去路,就是满国中长老,并不曾传闻西边还有甚么国土。元帅还往西行,也须要一番斟酌。”元帅道:“地有三千六百轴,怎么就尽于此?”国王道:“区区管见,固尽于此,但凭元帅尊裁。”元帅道:“多谢指教。只是我们之行,还不可止。”国王又辞谢而去。
宝船开洋,无晓无夜,往西而行。只见天连水,水连天,渺渺茫茫,悠悠荡荡。一日又一日,不觉得百日将近。一月又一月,不觉得三月以来。二位元帅心上都有些费周折。怎么费周折?将欲前行,天堂国王已经说道:“前面没有甚么国士。”果真的来了这些日子,不见有些下落。将欲不行,却又来到这个田地,半途而废。有此两端,故此都费周折。王爷说道:“老公公在上,我们离京已经五六年多,不知征剿几时才是住手,不如趁着此时回去也罢。我想化外夷人,一时征剿不尽,又兼大小诸将,年深日久,渐渐的年迈力衰。明日到了个进退两难之地,反为不美。”老爷道:“老先生之言,深为有理。只是一件,当原日万岁爷差遣我们之时,头行牌上写着是‘抚夷取宝’。花费了多少钱粮,捱延了许多岁月,‘抚夷’两个字,或者无歉 ;‘取宝’两个字,放在哪里?虽有些小进贡宝贝,怎抵得个传国玉玺?为今之计,不得不向前去。”王爷道:“只怕前面无益有损,悔之无及!”老爷道:“这个长虑最是,我和你不如去请教天师,看是何如?再不然之时,又去请教国师,看是何如?”王爷道:“既如此,请便同行。”
同见天师,坐还未定,老爷就把个前程的事,细讲一番。天师道:“贫道心上也在筹度,不得个长策。”王爷道:“烦天师问一个卜何如?”天师道:“卜虽决疑,我和你疑已深矣,非卜所能决。贫道有一个八门神数,姑容明早看下,或吉或凶,专来奉禀。”王爷道:“怎叫做八门神数?”天师道:“先把八门排下在玉皇阁上,次后奏一道牒文,达知玉帝,恳问前程。玉帝发落下来,就下在那个门上:下在吉门上,则吉;下在凶门上,则凶。这叫做八门神数。”王爷道:“这个是好。玉帝是万神宗,祸福无差,明早专候。”
二位元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