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怕于你,誓不为大丈夫!”狠上一声,提起那杆狼牙钉,横筑直筑,筑上前去。分明筑得有些意思,哪晓得那个乌锥马吃了金丝犬的火爆一烧,扑的一声响跌在沙场之上。这一跌不至紧,把个张狼牙颠将下来。张狼牙正在怒头上,顾不得甚么马不马,挺出个身子一跳,跳将起来。丢了个马,两只脚步行,两只手抡着狼牙棒,直钉到金丝犬头上,金丝犬吃了两钉。又钉到金角大仙的面上,金角大仙笑一笑,说道:“这将军倒也是个不怕死的。我且教你受些磨折,你才认得我哩!”道犹未了,一口法水喷将出来。这一喷之时,莫说张狼牙,就是跟随的军士,一个个的都跌翻在地上,再有哪个晓得些人事呢?张狼牙心里其实明白,争奈脚底下无力,走不动哩!只见一伙毛头毛脑的番兵,捆捆缚缚,弄到山上去了。雷游击、王应袭看见那个道士术法高强,势头来得不好,未敢擅便,收兵回来,见了元帅,把道士的术法诉说一番。元帅道:“怕他许多不成。你们抖擞精神,和他杀上几阵,不得赢他,再作区外。”两个将军应声而退。
却说金角大仙捞翻了张狼牙,撮进洞里。三个大仙仔细看一看时,尽好怕人也!怎么怕人?张狼牙本等是生得面如锅底,须似钢锥。却又被法水所迷,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像个呆子一般,睡在地下。银角大仙说道:“师兄,这个人好个软绵团儿。”金角大仙道:“你只晓得软绵团儿,你哪里晓得此人性极刚强,万死不折。只为我的法水所迷,故此动弹不得。待我叫他醒来,你看看。”道犹未了,又是一口法水。张狼牙恰像个睡梦里面醒将过来。及至睁开两只眼,只见是三个道士坐在上面,一干毛头毛脑的番兵站在两旁。张狼牙欲待挣扎起来,浑身上下都是些绳穿索捆,肚子里急不过,大叫一声:“好大胆的道士也,你敢绑着我在这里么?快拿刀来杀了我就罢,少待迟延,我就崩断了这些绳索,教你寸草不留。”
张狼牙这一场狠叫,金角大仙也有些惧怯。却又笑了一笑儿,说道:“你不要这等急性。我还有个安乐窝,请你去坐一坐,尝些安乐的滋味,你才认得我来!”张狼牙又恼起来,骂说道:“哪个认得你这等一个毛道士,尖嘴刮鼻,假充太乙,做醮念经,过如主乞。”金角大仙说道:“这斯死在头上还不省得,还在哂嘴哩!左右的把他送到新潮音洞里去,待明日多拿几个,一起开刀。”果真的一伙番兵把个张狼牙送在洞里。只见到了里面,阴云惨惨,黑雾蒙蒙,无明无夜,不见些天日。一会儿,那一伙番兵各自散了。张狼牙心上一想,猛然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就尽着平生的蛮力气,狠是手脚一蹬,毛发一竖,吆喝一声,身上的绳索,就是刀斩斧断的一般,齐齐的断了。张狼牙好似鳌鱼脱却金钩钓,摆尾摇头任儿游,一径跑下山来了。
跑到宝船之上,拜见元帅,把前后的事故细说一遍。元帅道:“是个甚么洞?”张狼牙道:“外面像是一个神座儿,转到里面就不见天地,不见日月星三光,离地狱门也只隔得一张纸的样子。”王明道:“那洞外面可有个甚么台基儿么?”张狼牙道:“像是个新砌的台基儿。”王明道:“敢就是我们昨日弄喧的去所哩!”张柏道:“是了!是了!他们口口声声说道新潮音洞里。”王明道:“若只是送在那里,还好处得。”元帅道:“怎么好处得?”王明道:“只消小的跑进去就取将来,却不好处得?”元帅道:“将计就计,在你们做个将官的身上。”王明道:“我们都晓得哩!”
到了明日,那三个大仙领了一干番兵,又是一拥而来,又是一字儿摆开,高叫道:“南朝再有哪个好汉敢来与我交锋么?”道犹未了,南阵上鼓响三通,呐一声喊,早已闪出一员大将,一骑马,一把月牙铲,飞舞而来,原来是游击将军雷应春。未及临阵之时,又是三通鼓响,喊上一声,早已又闪出一员大将来,一骑马,一杆丈八神枪,飞舞而来,原来是应袭公子王良。未及临阵之时,又是三通鼓响,喊上一声,早已又闪出一员大将来,一骑马,一杆滚龙枪,飞奔而来,原来是武状元唐英。未及临阵之时,又是三通鼓响,喊上一声,早已闪出一员女将,一骑马,一张两面刀,飞舞而来,原来是金紫夫夫黄凤仙。四员大将四骑马,四样兵器,各逞其能,一齐吆喝道:“你这些妖道们,快来受死!”金角大仙道:“这叫我来受死么?只怕你们死在头上。你不信之时,你看昨日那个黑脸鬼,有个样子了。”黄凤仙说道:“昨日他们为你邪术所误,你今日再敢来张开个毛嘴,喷出个臊水来么?”金角大仙说道:“我就喷出来,你待如何?”黄凤仙道:“你喷出来试一试儿看着。”金角大仙果然就是一口水来,也指望昨日的样子,挡着他骨软筋酥。哪晓得黄凤仙不慌不忙,取出一幅了事布儿,名字叫做月月红。拿起来马前一卷,那口水只当得洋子江里撒泡尿,不曾看见!金角大仙看见这口法水不灵,连忙的把个金丝犬加一鞭。那畜生好不施设哩,口里就喷出一道青烟,尾巴头就撒出一路红火,急走如飞,竟奔到黄凤仙脸上。黄凤仙不慌不忙,取出一根扎头绳儿,名字叫做锦缠头,拿起来照前一晃,即时把个金丝犬缠住了四只蹄爪儿,扑的一声响,跌一个毂碌。那畜生跌一跌不至紧,却早已把个金角